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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先入为主的以为武氏是因心虚而对他关怀备至,见武氏遭了冷脸都不肯丢开他,愈发笃定。且长年缠绵病榻,心中原就攒了许多积怨,瞧着谢珽活蹦乱跳且被父亲精心教导,而他久病不愈前程无望,难免怨天尤人。
这一切,都被他归咎于武氏。
不久之后,钟嬷嬷忽然急病而死。
谢瑁愈发认定是武氏的手笔。
再后来,谢衮忽然战死,将爵位与军权尽数交到了谢珽的手上。
而他这个嫡长子,一无所获。
以果推因,心魔暗藏的谢瑁愈发认定,当年武氏就是为了今日的无双尊荣,才起歹心害死她生母,取而代之。
种种怨恨累积,在钟嬷嬷急病离世后,无人知晓,亦无可挽回。先前谢珽手握兵权,武氏在军中亦颇有威信,谢瑁纵有怨恨也都极力掩藏。直到阿嫣奉旨嫁过来,因着秦念月那些小动作,在后宅和军中皆闹出动静,图谋多年的事,终被他寻着机会摆到了眼前。
按谢瑁的打算,只要谢珽重伤而死,不论司裕居心如何,皆能凭着杀手的身份断定罪名。
谢衮战死后,河东军中几位要紧的将领原就深憎朝廷的人,阿嫣被栽个里应外合的罪名,根本无从辩白,连答允婚事、照拂新妇的武氏都能被拖进泥潭。
届时,即便武怀贞有意扶持,谢琤也成不了第二个谢珽。
毕竟河东麾下皆是身经百战的悍将。
当初谢衮战死,谢珽是凭着斩尽敌军为老王爷报仇的战功才勉强收服了人心。即便后来铁腕纵横,至今仍有裴缇这样的老将不肯彻底归心,对资历稍逊的谢珽不够敬服。
谢琤若想袭爵,拿什么坐稳位子?
届时武氏丧夫丧子,又落得误信奸佞连累儿子丧命的罪名,就是多长几百张嘴,也难令萧迈、裴缇等老将信服。
而二叔与三叔皆年富力强。
哪怕爵位不可能落到他这残废之人身上,只要武氏将当年拿阴狠手段抢走的尽数吐出来,谢瑁便觉大仇得报。
十拿九稳的局,在谢珽露面时坍塌粉碎。
谢瑁似是沉在寒冬腊月的湖底,从头到脚寒冷彻骨,脸上血色尽失,这些话说出来时亦藏有刻骨怨恨。
祠堂里烛火摇曳,静而清冷。
在场众人愕然看着他,皆因这说辞而瞠目结舌。
第47章 拥抱 阿嫣倾身过去,抱住了他。……
初春的风拂过门口, 摇动松柏枝柯。
祠堂里针落可闻。
还是老太妃最先打破沉默。
“你母亲的死,我都看在眼中,确实是胎位不正以致难产, 与旁人无尤。”她拄着拐杖, 徐徐走到谢瑁跟前,“当时后院是我做主, 你父亲也在场,伺候的人也都是亲信。”
谢瑁不应, 只讽笑般扯了扯嘴角。
这能证明什么呢?
深宅后院里欺上瞒下的事情多了, 譬如秦念月瞒天过海、郑家私探消息, 老太妃和谢衮不知道, 并不代表事情没发生。若当时能瞧出端倪,武氏哪还能嫁进王府?
自是手段极为隐蔽, 难以察知。
谢瑁心中冷嗤,只将目光投向武氏。
武氏听了却只想笑。
她确实很早就与谢衮相识,早在嫁进王府之前, 但也只是相识而已。武家以弓马骑射立身,她自幼与兄弟一道教养, 也曾去过校场军营, 出入之间碰到年纪相若的谢衮, 难免打个招呼。
两人的交情也仅限于此。
谢衮成亲的时候, 她也在议婚。
只不过她年轻时运气不佳, 挑中了贝州一位文武兼修的年轻小将, 奈何成婚前夕小将在巡边时遇敌丧命, 婚事就此作罢。
武家敬其英烈,两三年不提婚事。
后来谢衮丧妻得子,因男人们时常在外公事忙碌, 先老王爷怕患有腿疾的元配之子受委屈,特地挑了性情飒爽,也担得起王妃之位的武氏求娶为继室。
原是媒妁之言成就的婚事,因两人性情志趣相投,才有了后来融洽而深厚的夫妻感情。
这些事,王府内外众人皆知。
武氏帮谢衮养了那么多年先室之子,从不知道,谢瑁心里竟埋了那样一颗恨毒的种子。在阴暗处生根发芽,悄然长出淬毒的荆棘。
往事历历在目。
那个孱弱哭泣的孩子仿佛还在眼前。
她当初对谢瑁的事关怀备至,自认问心无愧,苦心错付的委屈与难过也都在时光里渐渐消磨,此刻只有满腔光明磊落。
“王妃之位非我所求,谋害孕妇更令人不齿,我敢对着武家和谢家列祖列宗起誓,从未做过那样的事。”她对上谢瑁的满目阴沉,想起初见时稚儿清澈的目光,想起谢衮当年的郑重托付,到底觉得心痛,“你纵不肯信我,也不该疑你的父亲!”
“依太妃所言,是钟嬷嬷骗我?”
谢瑁仿佛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