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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急在一时。”
诚王仍觉得不妥,“他能拿下陇右,足见有号令众将的威信。”
“那是郑獬无能。”
吉甫说得万分笃定。
——据乔怀远暗中探来的消息,谢珽虽主掌军政,实则威信不足以服众,远非表面所见那样所向披靡。相反,萧烈、裴缇等一干老将,甚至亲舅舅武怀贞都对这资历尚浅、刚愎独断的王爷心存怨言。
这回陇右之战,老将们为了挣功劳,打仗十分勇猛,自是势不可挡。
但若谢珽起了图谋皇权之心,朝廷可不是郑獬,他在魏州安插了不少眼线,届时居中斡旋,拿着金灿灿的利益挑起内斗,多的是化整为零的法子。只要河东不是铁板一块,朝廷一旦许了足够的利益,自然能挑动人心。
吉甫的算盘噼啪乱响。
诚王最烦他这自以为是的样子,冷笑道:“只怕养虎为患,后患无穷。”
“好了!”
永徽帝原就为此事头疼不已,听他们争执不下,更觉得心烦,径直向诚王道:“若不愿驱虎吞狼,你且说,流民之乱当如何平定!这才是燃眉之急,你若能即刻化解,朕就依你之言。”
一句话问出来,诚王顿时哑然。
永徽帝瞧他如此,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流民之乱都压不住,指不定哪天就打到家门口了,诚王还想治谢珽的罪,是发白日梦呢?
进退维谷、前狼后虎,节度使们各怀心思,说到底,他还是得借谢珽这柄利剑,斩去流民杀向京城的刀锋。
……
麟德殿里争执不休时,谢珽的马车已然驶至城下。
阿嫣掀帘,看向久违的城门。
城阙巍峨如旧,秋日里长空湛蓝,猎猎旌旗在城墙上招展时,帝王之师的威仪令人肃然。
城门口驶过几辆华盖香车,皆有成群的仆从拥围,各自身着绮罗锦缎,是避暑而归的豪阔高门。
阿嫣瞧在眼中,心里有点复杂。
去年此时,她也曾是这当中的一员。
无忧无虑的赏景闲游、闺中雅致,以为那份与生俱来的富贵安稳会如江河绵延,不会有枯竭之日。自幼长在京城,未曾远游,她纵然知道些京城高门的不良习气,却也觉得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别处只会比京城更甚。
如今她知道,从前想错了。
京城之外,确实有许多州府乱象更甚,但也有河东那种地方,吏治之清明、兵马之强盛远胜京城。临近京城时,她也曾瞧见路旁的流民,据谢珽说是南边流亡来的,被城门卫远远赶开,不许在附近露面。
京城往南战火延绵,还不知道有多少□□离子散,并无官府庇护。
眼前这份安稳,也未必能长久。
阿嫣出阁时,曾无比盼着归来之日,在这趟动身之初,也极为期待而欢喜。
如今真的到了故乡,心头却笼起薄薄一层愁云。
马车外,陆恪递了文书,亮明身份。
因谢珽回京前已命人具文奏报于朝廷,城门卫知道此事,这两日便格外留心。此刻见他到了,立时摆出恭敬笑脸来,迅速放行不说,还有两位小将在前开路,仿佛迎得贵客。
宽敞的马车辘辘驶过长街,两旁楼宇店铺莫不熟悉。
阿嫣瞧着那两位小将,没按捺住好奇,向谢珽低声道:“奇怪,夫君没打招呼就举兵灭了郑獬,按理来说,朝廷不是该生气么?怎么这两位还挺殷勤的。”
“皇帝有求于我。”
谢珽端然坐在她身旁,穿了王侯入朝觐见的礼服,身姿威仪,气度端贵。见阿嫣目露不解,暂未解释太多,只嘱咐道:“待会进了宫,只管挺直腰板,你是我的王妃,但凡长脑子的都不敢得罪。”
这般睥睨傲然的姿态,实在嚣张笃定得很。
阿嫣瞧着,莞尔失笑。
车队在行至朱雀长街时悄然分开,侍卫们带着装了箱子的车辆前往随园,陆恪等人则护送阿嫣和谢珽,直抵宫门。
内官笑而相迎,请两人入内。
……
宫城威仪,楼阙巍峨,初秋明晃晃的日头下,含元殿岿然立在高台上,翘角飞檐如羽翼舒展。晒得发烫的地砖上,盔甲严整的禁军站姿挺拔,仍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象。
阿嫣从前入内廷拜见后妃时,多半自偏门而入,这还是头一回踏在含元殿前的地砖。
她不自觉想起了祖父。
未出阁时,她曾踏遍祖父到过的许多土地,连皇宫内廷的藏书楼,她都缠着徐太傅带进去过。唯有这闲人不得踏足的前朝三殿,连瞧一眼都没机会。如今阴差阳错,她跟着谢珽踏进这皇权巍巍之地,身上还挑着跟祖父相当的封诰品级。
年岁无声流转,襁褓里的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阿嫣不自觉挺起腰肢,姿态端然。
心中无数念头飞过,直到一道身影落入视线——
奸相吉甫。
炙手可热的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