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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贵客时难免帮着传几句话,次数多了,便有些少数人才知道的指代。
譬如这红衣先生,据徐元杰所知,是工部的隋尚书。
对方既让掌柜代为传话,没派身边随从来请,想必是有私密之事要谈,不宜为外人所知。
徐元杰心领神会,起身随他出门。
这一去,就没再回茶舍里来,与他会面等了半天,别说徐元杰,连他的长随都没露面,还当是另有要事勾走了,自管离去。
阁楼之内,徐元杰与长随尽被捆缚。
最擅刑讯的朱九昨晚就已暗中潜入隐园,连同审问的屋舍器具都准备好了,待徐元杰落入掌中,立时下狠手招呼。
如谢珽所料,徐元杰瞧着狡诈贪婪阿谀奉承,一副弄权敛财之态,实则嘴巴很硬,颇会应对刑讯逼问,轻易不肯开口。
朱九费了不少力气,才撬开他的嘴。
这口子一开,后面就容易得多。
徐元杰再怎么硬气,到底是官场上养尊处优的人,这十余年来在京城里享尽富贵,身边有娇妻美妾,膝下有稚子幼女,家资丰厚呼风唤雨,说他神仙般的日子也不为过。如今落入谢珽手中,虽有抵抗之意,比起那些视死如归的死士,实在逊色许多。
弱点一旦暴露,朱九顺势而上,不急着询问他抹黑河东的意图,只掐着死穴威逼利诱,先彻底击溃徐元杰心防。
待三个时辰之后,已然任由摆弄。
遂寻了笔墨,让他修书回府,只说有事外出不便回府,免得家眷闹起来,给这边添麻烦。
徐元杰既已被困,没敢在信中做手脚。
他从前为了讨好吉甫,没少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家中习以为常,见了信后丝毫未曾起疑,如常安置歇息。
谢珽遂放心审问。
抹黑河东兵马的事,徐元杰供认不讳,在户部肆意挪用银钱、敛财藏私的行径,也几乎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唯一令谢珽诧异的,是此人竟是岭南节度使魏津的庶出兄弟,当年伪造户籍投身刺史帐下做谋士,又进京投奔吉甫皆是刻意为之,打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算盘。
这些年里,徐元杰敛的银钱半数给了吉甫,半数落入魏津手中,弥补岭南赋税不足,不易养兵的缺憾。
只不过他将账目做得好看,加之魏津的人从旁遮掩,吉甫亦浑然不觉。
此次流民之乱,也是魏家兄弟从中作梗。
“其实很早就有流民闹事了,家兄在南边用了手段瞒着消息,那些流民闹了几回都被镇压着,我也拦住消息,没让报到京城。暴民们攒了几年后怨气极深,这次拿出造反的架势,才会来势汹汹。”
徐元杰脑袋耷拉,说得有气无力。
簇新的衣裳沾满血迹,汗透了贴在身上,在暗室烛光下尤为骇人。他的手脚俱被短刃钉住,好容易熬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剧痛,这会儿气力早已耗尽,只剩满脸冷汗,苟延残喘。
旁边有尚未派上用场的刑具,血迹斑斑,触目散寒,案上亦有吊命的上等参汤,哪怕半只脚踏进阎王殿都能给人拉回来。
那些酷刑剧痛,徐元杰已不敢尝试。
满身疼痛几乎令他散架,这会儿稍添些许都是百上加斤,能令他生不如死,他甚至不敢挪动分毫,大气都不敢喘。
谢珽端坐在圈椅,眉目森冷。
“流民作乱,横扫诸州,魏津是想等局面乱了,以勤王之名打进京城,坐享其成?”
“是这个打算。”
“十几年前魏津就有篡位之心?”
“朝廷不仁,坐着皇位的昏聩庸碌,原就不配再享江山。魏家与他也有深仇大恨。”徐元杰心志已溃,几乎有问必答,见朱九把玩着一支奇形怪状的刀刃,没等开口,便将旧日仇恨都说了出来。
谢珽勾指,命人抬起他的头。
受尽重刑的人眼神都有些涣散了,瞥见朱九时甚至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栗,显然畏惧之极,并未撒谎。
这样看来,魏津才是深藏不露的狼子野心。
十余年前就有了篡位的打算,借着岭南天高皇帝远豢养私兵,挑出徐元杰这么个长袖善舞的庶兄弟,伪造了户籍身份混入朝廷,既将朝廷内情摸得一清二楚,又能谄媚惑主让帝王愈发昏聩、奸佞愈发得志,败尽朝廷威信基业,顺手把国库掏了个一干二净。
如今朝廷孤立无援、皇权摇摇欲坠,被流民轻易撼动,未尝没有魏家兄弟的一份功劳。
徐元杰之所以抹黑谢家,自然是怕河东威名远播,在魏津借勤王之名篡位时横插一脚。若早早败坏了名声,朝堂之上、四海百姓皆将河东兵将视为虎狼,关门相拒,对他魏家自是有益无害的。
只不过……
时光回溯到十余年前,许多事重又翻上心头。
魏津既有此志,对谢家十分提防,那么七年前谢衮的死……谢珽念及亡父,眉目间愈发阴沉,忽而起身,抬脚踩在钉住徐元杰的木板上,居高临下的攫住他目光,“当日狗皇帝谋害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