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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跑上前来,拍了那书生的肩膀,却是半月前才来长安的史高。而那不巧被抢了衣裳的书生,正是史病已。
病已捏捏史高的小脸蛋,笑道:“小高……告诉你个好消息……找到……你平君姐了……“
史高半信半疑:“真的吗?“说罢,史高四处张望:”在哪里?咦,哥的衣服呢?该不会是你思念平君姐心切,把劫色的强盗当成平君姐了?“
病已捂着胸口,摇头道:“当真被平君……借走了,她骑马走了。”
史高挽起衣袖:“好啊!那小高就去追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病已双眸一转,心道,她既然着急问路人借男子衣裳,想必是去姑娘家不能去的地方,想来想去,除了汤池,却只有那歌舞烟花之地。看她风风火火,怕是有什么急事,自己得帮她一把。
打定主意,病已拍拍史高的肩膀:“走,哥带你去个涨见识的地方。”
史高双手抱臂,挺起胸膛:“什么地方?”
“风月场。“史病已认真地说道。
此时,许平君已换上史病已的衣裳,大摇大摆地走到蘅兰坊的门口时,却觉得那衣裳上有熟悉的药香:白术、熟地、玉竹、枸杞子、仙灵脾桑叶、菖根、白蒺藜、黄芩、黄连、地骨皮……混杂的味道!她小时候为他熬过许多次药,每一味药材的味道,她都清楚记得……
蓦然间,许平君心中有如惊涛骇浪在翻滚,又如遭遇暗夜雷鸣,闪电在她的心中划过,把她的心,把她身边的八面春风都照亮了。
许平君停住了步伐,惊叫道:“小病猫!他是小病猫!”
记忆中的小病猫在她的脑海里跃然凸现,清晰得连头发丝都根根历历在目:小病猫苍白瘦削的小脸,单薄矮小的身材,老气横秋板着脸抱着一本《大学》或者《庄子》。
小病猫那瘦小的样子,虽然和刚才那个长身玉立的潇洒书生没有一点相似,可是,许平君仍
旧记得小病猫那双漂亮而坚韧的眼睛。睫毛绒绒,看人的时候,充满了戒备,偶尔一笑,眼神如暖阳。
“就是他!”许平君惊喜地拍着大腿。
原来,小病猫果真没有死!平君想到她上一次在江陵的街头认错良人,却又不敢确定对方就是记忆中的小人,可是,为什么自己回来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他?平君有些难过:难道说,他已不在乎我?平君一边想着,便站在原地出了神。
“让开,好狗不挡道!”
忽然,许平君只觉得自己从背后被人使劲一推,却见一个华服的伟岸男子乘着华丽的肩舆,搂着女伴,不可一世进入蘅兰坊。抬着肩舆的随从狗仗人势地将她推到了一旁。
“没错,好狗最爱占人的道!“
许平君愤然嘀咕。她本不是个善茬儿,刚要教训那随意推随从,忽想起自己的来意,只在心里一边咒骂,一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雪色布衣,她终于明白,这蘅兰坊本非平民可入。
京城第一教坊,蘅兰坊,一座七层的华丽宝塔。每个屋檐的东西南北角上,还盘踞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彩色琉璃瓦片,美轮美奂地镶嵌在小塔每一层的窗棂之内。达官贵族们鳞次栉比进入,纨绔的华服少年们带着下人和随从仰首阔步入内。穿得不是那般华丽的,则是要出自己的“名“牌。
忽闻一阵清脆的鸟啼,仰头望去,天空中飞过无数鸟儿,栖息在这宝塔顶端的瓦片上;低头再看,各种达官贵族嘴脸丑恶,像是一个个依附于霍家的大臣。
许平君打量着塔顶端的鸟儿们,终于相信,这蘅兰坊的靠山是权倾朝野的大司马大将军霍光。
忽见几个小厮采买了一些瓜果归来,许平君忙自暗处打晕了一个小厮,换上了他的衣裳,端了瓜果入内,刚一进入,便看到了一处她从未有耳闻的仙境琼阁。
七层塔,直通塔顶,比外部看更是金碧辉煌。自塔顶通至塔底,留出了一片巨大的空间,此处专供跳舞之用。塔顶处有涂了金粉的莲花油灯,被点燃了,幽幽的灯光照射而下,塔底处有由千万梨花组成的水上舞台。舞乐声响起,一位舞者自梨花深处旋转着起身,舞台从香雪海中升起。
舞者身穿白色梨花瓣组成的衣裳,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如羊脂般,然而,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冰雕成一般。她冷清的双眸亦是冷如广寒宫的仙子般,玉臂无骨一般冰滑。好一个梨花仙子般的轻灵冷艳的舞者。
“王晟姑娘乃仙女下凡!”
“王晟姑娘乃真梨花仙子是也!”
看台上,一群老少好色之徒在赞叹,却在舞者起舞之后瞬间鸦雀无声,只有琴声,笙箫声,击筑声。这让平君心中更加犯了难,一旦她要轻举妄动,怕是任何动静都显得分外惹人注目。
平君悄声为达官贵客们送上瓜果。一边心道,那逃犯既然藏身于此地,必然藏的极隐蔽的。这七层塔,这么多个房间,自己怎么才能找得到?
这时候,平君再次想起了那名骗她喝了二十坛酒的混蛋欧侯坤。自己和他无冤无仇,他骗自己饮下二十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