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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神。两人身材相仿,只是韩兴强壮些,他却养着骄傲的头,睥睨的眼神如刀锋,一刀一刀割裂着他的自尊心。他像是一个被绑缚在韩兴面前的羔羊,一刀一刀,先切心腹,后切大腿,刀刀皆刺要害。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雪白的手绢被染成了殷红色,这,自古便是宫廷特有的颜色,他刚才用尽全力去阻拦那一剑,本已抱着废掉这只手的决心了,却不想韩兴似乎心生畏惧,中途收手。
“哥!你站在这里干嘛?快回去躺着!”史高练完一套剑术,入内,见病已站在大厅中央,忙去扶病已。
病已摆手示意不用,只是微笑:“小高,好好习武,等你十五岁那年,也去参军。”
史高听得病已话中有话,好奇道:“哥,发生什么事情了么?我们家不能入仕,可以参军么?”
病已温暖的目光温度微凉:“当然可以。”
“咦,你的手为什么受伤了?”史高十分紧张,想去看伤口,却被病已阻止了:“没事,不小心打碎了一只陶盘。”
“盘呢?”史高东张西望。
“被收走了啊。”病已说。说完之后,病已来到霍禹的书房,摸出那本《六韬》继续研读。读了一阵,却觉得头晕目眩,左肩痛如针扎,方才想起自己是个病人。胸口处又在隐隐作痛,于无声处,慢慢扩散开,瞬间充满整个心房。
难道说,这辈子只能做一个病人和书生了么?
病已手持竹简,坐回到书房的躺椅之上。他忍疼开始继续研读《六韬》之《发启》:
王其修德以下贤,惠民以观天道。天道无殃,不可先倡;人道无灾,不可先谋。必见天殃,又见人灾,乃可以谋。必见其阳,又见其阴,乃知其心;必见其外,又见其内,乃知其意;必见其疏,又见其亲,乃知其情……
病已捂着胸口,一面琢磨字里行间之义:见其外,又见其内,乃知其意;见其疏,又见其亲,乃知其情……
看到这里,病已忽又想起平君,她纵然生得好相貌,幸好内心纯良,表里如一,乃是个千里挑一的好姑娘;她待别人虽不疏远,却只待自己最亲近,她待自己的心日月可鉴,只可惜……自己怕是无缘佳人。想到这里,他强忍了思念,继续读书。
看乏了,病已歪在塌上再次昏昏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阵阵幽香传来,越来越近。
病已只道是张彭祖又弄来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依旧装睡,然而,那香气已缓缓在身边。
这次,病已方才发觉不对。
名贵香料的味道,似乎非常熟悉,像是儿时时常闻过一般,那轻轻袅袅的脚步声,更是罗袜不生尘之感,病已便知道,这人不是张彭祖。
病已自幼比旁人听觉灵敏,觉得那温柔的呼吸声扫过自己的面颊,又有人取走了自己手中的竹简,帮自己盖了被子,悄悄离去。紧接着,院中传来了一阵极美的琴声。
病已自幼研习琴艺,亦能发觉此人琴艺不凡,想是自幼学琴,然而,琴声中却充满了欲望。
病已长这么大,都没听到过欲望这般浓烈的琴声,美则美矣,像一树树桃花中最娇艳的那一株,
只不过,开得过了些,为美而美,总是嫌它繁琐而造作;又觉得这琴声像是浩瀚大海中的一艘巨船,本应该是充满了铿锵力量,然船身却用精美的颜料雕梁画栋,弄得不伦不类。
显然,这琴声的主人平时要雨得雨,要风得风,娇气太盛了些,反而影响了琴声的自然之美。
可是,这琴声又越听越熟悉,听仔细了,竟想是半月前自己在蘅兰坊即兴谱写的那一曲!真该赞颂这人的好记性。
一阵微风吹来,带着琴声主人身上特有的香味,这香味,再次让病已想起自己朦朦胧胧记忆里那个凤冠霞帔的女子,病已于是起身,扶着一把拐杖,慢慢走到庭院中。
此时,那女子仍旧在抚琴,她低眉信手续续弹,一身翠绿的衣衫,如清雅至极,一双漂亮的手指剔透白皙得像竹叶上的露珠。
比起平君的热烈,王晟的冷艳,这女子虽未见其颜,然这清雅风度,已是胜过三分,曲罢,她抬起头,更是仙姿绰约,眉毛眼睛皆是可着人心生出来般理想。
这绿衣女子抬头端详着病已,亦是被病已的清俊样貌震了一下。
病已忙向绿衣女子行礼,这绿衣女子更是彰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她回了礼,莞尔一笑,声音莺啼玉鸣:“公子是大哥的朋友吗?我来找我大哥,见他不在,索性弹曲解闷。”
病已这才知道,原来这绿衣女子竟是霍光的幼女,学名霍成君的。
传闻霍光的小女儿生得国色天香,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股清丽风度越发让病已怀念已然启程去昌邑的平君,心中便有些难过。但见这品貌非凡的女子笑望着自己,病已于是强抑了心头痛,温暖地笑道:”在下姓史,名病已,蒙霍将军照顾,在此地养病,刚才不知霍家小姐来,礼数不周了。”
绿衣女子态度十分平易:“你身体未愈,快坐下说话,既是哥哥的朋友,叫我霍家小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