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墨绿如宝石的幽眸中，倒映着娇艳明媚的小脸。
    “这么快就对我不耐烦了？”
    牧瑾言轻咳一声，右手抵在唇边，温和的语气夹杂着一丝委屈，“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看来我这张老脸，素素你也是看腻了……”
    “……说人话。”
    乔素光明正大地翻了个白眼，“才去y国几年，脸皮修炼的不错嘛。”
    “多谢夸奖。”
    牧瑾言嘴角轻抿，笑容温柔，“大概会待半年左右，等和顾氏的合作彻底稳定下来，才会回去。”
    “这样啊。”
    乔素点了点头，又有些怅然。
    即使现在交通发达，但来回去一趟y国，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牧瑾言眼眸艳艳闪烁一下，目光越过，落在身边那大片的落地窗上，忽然勾起了唇，“看来顾靳临还真的挺在意你的，素素。”
    ？
    话题跳的太快，乔素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顺着牧瑾言揶揄的视线望过去……
    对上的，正好是那辆熟悉的科尼塞克。
    和牧瑾言告别完，乔素从餐厅里走出，直奔豪车边上。
    还没抬手敲车窗，驾驶座边上的窗户，便晃晃荡荡地落了下来，露出半截藏在暗处的精致侧脸。
    “你可别告诉我，这么巧会也准备在这附近吃饭。”
    乔素心底无语极了。
    这个男人，估计又是从哪儿打听到了她的踪迹……这可怕的占有欲！
    “不是我找你来的。”
    驾驶座上的男人眼眸一动，右手轻松捏起了某个小狗崽儿，一本正经开口，“是它想你了，吵着嚷着要过来见你。”
    被迫背黑锅的小奶狗无辜歪头，“……叽？”
    “……”
    乔素差点被气笑，“小白要是知道你这么坑它，小心它咬你。”
    他们领回家的这只小狗浑身通体雪白，顾靳临嫌麻烦，直接取了“小白”这样无比粗暴简单的名字。
    “它不敢。”
    顾靳临轻捏着小狗崽儿的后颈，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崽子被撸得很舒服，不断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
    乔素摇摇头，坐上车后才想起一件事，“对了，先前家里备用的狗粮好像用完了，需要去超市一趟。”
    没开多少时间，正巧路过一个商场，将小白寄存在旁边的宠物店里，顾靳临和乔素便进超市开始购物。
    一开始只打算买些狗粮的，可真到了宠物专区，乔素突然觉得，东西还是缺太多了。
    “家里好像都没有准备好狗窝和软垫诶，还有饮水碗也需要，等等，小白还小，需要羊奶粉和营养品来补充身体……”
    看着柜台上满当当的商品，她小声嘀咕着，边拿起两款相似的产品，开始进行比较。
    顾靳临站在她的身后，目光浅浅落下，看着神情专注的乔素，先前堵塞在心底的那一点不愉快渐渐散去。
    即使知道她和牧瑾言之间没什么，可心底那点霸道的占有欲，却还是忍不住冒头。
    这样明媚纯粹的美好，只属于他一个人就够了……
    “奶奶奶奶，我要买这袋薯片，它比你手里拿个要大！”
    商场内人来人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突然像个火箭筒一样直直冲了过来。
    锃亮的瓷砖地板刚被人清扫过，还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很滑。
    在经过乔素身边的时候，一下没收住力道，整个人猛地扑上前，手忙脚乱地哇哇大叫，直接将边上的试吃摊撞翻。
    一盆带着热气的老汤，直接朝乔素拨过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乔素只觉一道阴影在眼前掠过，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除了顾靳临。
    他反应很快，直接从旁边倾身而起，挡在乔素面前。
    滚烫的汤汁全部泼在了他的背上，只有零星几滴溅到了乔素的衣服上。
    “顾……靳临？”
    乔素怔怔地望着男人，眼底闪过震惊和慌乱。
    回神过来，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奔向不远处的冰柜，拿出里面的冰饮料，像是不要钱似的倒在男人的身上。
    “快点把外套脱掉，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手上动作不停，只是声音颤抖得有些厉害。
    如今还是盛夏的季节，穿着也单薄，这么烫的一锅汤倒下来，说不定还会留疤……
    商场的负责人也匆匆赶来，一个劲儿地从冲着他们不停道歉，还说会负责赔偿。
    配上边上熊孩子嚎啕大哭的声音，吵得人耳朵疼。
    本就心烦意乱的乔素，再也没了往日的耐心，她淡淡地瞥了眼，冷声，“闭嘴。”
    如果顾靳临想要追究，就是把整个商场尽数奉上，估计都难以入眼。
    一瞬息，商场的负责人和熊孩子都熄了声。
    耳边总算安静下来，乔素拉拉顾靳临的胳膊，“走，我们先去医院。”
    晚了，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就糟了……
    甚少在乔素的脸上见到这样焦灼的神色，顾靳临垂下眼，神情难得柔软下来。
    车上的气氛很沉默，乔素脚踩油门，用最快的时间开车进了医院的急诊室内。
    幸好处理及时，滚烫的汤水也没有直接接触皮肤，顾靳临的后背是红了一片，但并没有起水泡。
    但疼痛……肯定是少不了的。
    医生在屋内替顾靳临处理后背伤口，乔素只能坐在走廊外等待。
    眼神怔怔地盯着发亮的地板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房门打开，顾靳临从屋内走出来。
    想都没想，第一个冲上前去，语气焦急，“还好吧，医生怎么说？”
    往日娇艳的桃花眼尾泛着红，应该太急了的缘故，看起来……竟有些很好欺负的样子。
    只是对上那眼底毫不掩饰的关切，心底刚刚腾起的小心思，只能不忍打消。
    看着眼前的人，顾靳临轻声说道，“擦几天药膏就好了。”
    “那会留疤吗？”
    “不会。”
    “那就好……”
    乔素松了口气，顾靳临毕竟是因为她而受伤，精神松懈下来后，她小心翼翼上前搀扶着人，“那我们回家吧。”
    目光沉沉地在素白艳丽的小脸上转悠了一圈，顾靳临眉眼带了点儿笑：“好。”
    一路上，乔素将车开的很稳，披着夜色，将车停在了棠馆的大门口。
    正准备下车，就听到身边人忽然喊她的名字，以为有事发生，她侧身看过去，“嗯？”
    却没想，副驾驶上的顾靳临此刻也慢慢靠近，两人间的距离几乎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下意识的，乔素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车外漆黑一片，只有在车内的正中央的上方，点了盏小小的车灯。
    光影忽闪明灭，影影绰绰，照应着顾靳临的面庞晦暗不清，让人瞧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但乔素莫名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情……似乎不错。
    顾靳临垂下眼，轻声喃喃，“乔素，我疼。”
    疼……
    驾驶座上的女孩眨眨眼，少有的慌乱了一下，“那……我再带你去医院让医生开点止痛药？”
    顾靳临眼皮轻撩，语气低沉喑哑，目光寸寸落下，直视着乔素，“不，你有办法的。”
    乔素不解，她能有什么办法？
    下一秒，就见男人唇角轻弯，刻意将嗓音压低，喑哑又无辜。
    “你帮我吹一下，就不疼了。”乔素一瞬间愣住。
    心口骤然加快，眨巴着眼，甚少没有反应过来。
    顾靳临垂眸，对上她那呆萌的眼神，唇角一勾，“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微凉的指腹轻轻划过白嫩的脸颊，柔软的触感让人忍不住轻捏了一下。
    嗯…手感真好。
    被人碰过的地方瞬间激起一层滚烫，乔素快速地往后仰，故作镇定地望向窗外，“别胡说八道，你的人设都要崩了。”
    声音有些发颤，这是……害羞了？
    顾靳临勾了勾唇，嘴角边上的弧度愈发明显。
    倒是乔素先有些扛不住这渐生的暧昧情愫，轻咳了一下，忽然出了声，“陶金的事情是你做的？”
    话题急转直下，速度快到让人都没太反应过来。
    但偏偏，顾靳临不缓不慢地点了点头，嗓音低沉喑哑，“我的确在里面插了一手。”
    乔素猛然抬起眼，对上的就是那双幽暗深邃的黑瞳，“虹城是我的地盘，陶金虽然不是个什么东西，但他的妻子还有点手段，只有我动手，才是最保险的。”
    没人敢在顾二爷的掌控中惹是生非，这是虹城不成名的规矩。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姜栀栀嗓子一咽，忽然堵塞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纯澈的眼眸定定望人。
    “为什么不能替你做？”
    男人微挑了下眉，坦然自若地反问道，“帮自己的老婆撑腰，难道不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
    姜栀栀没有说话，心口却差点被那滚烫的热意给填满。
    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开口玩笑似的一带而过……
    当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厅，乔素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件事，“……我们好像把小白忘记带回来了？”
    顾靳临看着两人空空如也的双手，含笑：“不是好像，是肯定。”
    远方，还被寄养在宠物店的小白，“……叽？”
    谢谢你们，还想的到我啊！
    等顾靳临简单洗漱完毕，墙上的指针已经划过十点。
    镇定的药效一点点地过去，后背开始火烧火燎的疼，男人微拧了下眉心，又渐渐松散开来。
    还好受伤的是他，那么疼，她肯定忍受不了。
    把弄着手机，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隔壁。
    此刻，乔素正半倚在床上，刚和程映线上聊完公司的事情，一则微信“叮咚”跳了出来。
    是顾靳临发来的，催促她早点睡觉。
    犹豫了一下，隔了一分钟，她才慢慢回了一条，【嗯，马上就睡了。】
    消息刚刚发出，那边立即有了回复，像是一直在等着她回消息一样。
    【后背好疼，我睡不着。】
    眼眸轻晃，不自觉抿了下唇。
    乔素心底清楚，某人这肯定是在卖惨。
    哼…她才不会被骗呢。
    过了许久，顾靳临都没等到乔素回应，眉峰轻扬，正当他以为调侃过了头，过了一会儿，手机里“咚”的一下弹出一则消息。
    难得，是语音。
    似感应到了声音，抬起手机，小心打开了免提，长达三秒的语音内，前面一片沉默，直到最后才有了点动静。
    “呼……”
    女孩软糯娇俏的声音轻颤着，顺着电流传递到耳蜗深处，激起密密麻麻的酥感。
    下一秒，又是一则信息。
    【早点休息。】
    一本正经的四个字，却莫名染上了羞恼的色彩，顾靳临一下没忍住，嘴角的弧度轻轻勾起。
    心底软的一塌糊涂。
    反复听了数十遍后，还有些意犹未尽，指尖一动，直接将这则难得的语音，收藏保存在手机里。
    翌日。
    一大早，乔素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奶奶醒了，便立马打车去了医院。
    等赶到病房，屋内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的人。
    “病人虽然苏醒过来，但毕竟上了年纪，现在身体虚弱，还需要再医院里静养观察一段时间。”
    送走医生，乔素走到病床前，刚刚还睁着眼的庞清芬不知何时渐渐阖起着眼，却又在努力睁大眼睛。
    “奶奶，你好好休息吧，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乔素伸手，细心地替庞清芬弄好被角，老人家撑了一会儿时间，忍不住又沉沉睡去。
    “容奶奶，还麻烦你好好照顾我奶奶。”
    叮嘱了容翠云几句，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刚出了病房，不远处的走廊内，似有人在争论。
    走进了发现，是乔正诚和乔如玉，边上还待着个乔艳艳。
    这么多天过去，庞清芬身体好不容易好转，他们作为子女，自然要出现。
    想起先前报纸上的信息，乔素径直走过去，问询道，“爸，乔家好端端做着设计，怎么突然转变方向，插足房地产了？”
    “哦，是你姑姑和艳艳提议的，他们俩说这个项目绝对能赚钱。”
    乔正诚刚说完话，一边的乔如玉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我们为了公司尽心尽力，有人倒好，舒舒服服领分红，还在背后说闲话。”
    “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素皱了下眉，沉声道，“房地产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先不说单一块地皮的投资价值，动辄上亿，背后关系也要打点好关系，可乔家从前根本没有涉足过这些地方。”
    房地产的确是暴利的好方向，可真正能暴富的，又有多少人呢？
    “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乔如玉翻了个白眼，语气越发怪声怪气，“素素，不是姑姑说你，你现在头顶着顾家的身份，就不要插手乔家的事情，这样扒拉着娘家，也不怕被人说闲话。”
    “姑姑不觉得这话有些自打嘴巴吗？”
    乔素轻笑，目光淡淡落下，“那你都嫁入杜家了，又为何要插手乔家的事情。”
    双标，有意思吗？
    “你——”
    被自己说的话给堵住，乔如玉噎得说不出话来，乔艳艳看了眼乔素，柔声说道，“姐姐，姑姑怎么说也是我们的长辈，你也不能太不尊重人了吧。”
    目光落在盛怒之下的乔如玉，扶着人，边安慰着边带人离开，“姑姑，你不要生气，姐姐她也是无心的……”
    “哼，无心？那看来她平日眼里，就更没我这个姑姑了！”
    确认已经走远，乔艳艳忽然停下脚步，轻声细语地说，“唉，可是姐姐现在背后有顾家撑腰，爸爸也被她哄着，我们……唉，这个乔家，也只有姑姑您能好好守护着了。”
    表面安慰，实则再添一把火。
    果然，听完乔艳艳说的话，乔如玉的脸色又铁青了几分，“哼，我才不会让乔家的东西，落到白眼狼手中。”
    眼底燃起的熊熊炎火，让乔艳艳又满意了几分。
    乔艳艳背后扇阴风的事情，乔素并不知情，看着乔如玉和乔艳艳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们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讲着点变化先放在一边，乔素看了眼身边的父亲，敛起了眼底波动的情绪：“爸，乔家近些年求稳就好，房地产的事情，最好再三思一下。”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也太小心过头了吧，那项目我看过，是个好的。”
    乔正诚不以为然地说道，“再说，有你姑姑和妹妹这样付出，肯定不会出错的。”
    乔素见自己没能劝说动，也不再多言。
    眼眸轻晃，低声喃喃，“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