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先前不是没有见过程映温柔轻抚孕肚时的模样，江轻歌也知道不好再多问下去，深吸了两口气，继续把话题延伸到工作中上。
    拿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素素，这是那天宴会晚上全部的宾客订单，数目巨大，已经排到下个月去了。”
    聊起工作中的事情，江轻歌态度是始终如一的专注，“我担心预定的时间太长，后续的客户可能会产生消极的退单情绪。”
    “就按照现在的进度来，左右也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溶脂线的效果确实是朝夕之间就能看出来的，这点我们不需要担心。”
    早在新品发布会之前，乔素就已经考虑过会有这样的结果，心底早就有了一套预备的解决方案，所以并不担心。
    “之后让加工厂与供应商抓紧时间，务必在约定的时间内赶工出来，还有，后续的定制服务也不能落下。”
    想要真正达到瘦身塑形的功效，一方面他们浮生研发出来的溶脂线效果的确出众，是现阶段市面上都少用的产品，核心资源与秘方都掌握在他们自己人的手中，倒也不担心会泄露出去，出现什么竞争的同类型产品。
    但使用溶脂线，必须要通过专业人的手法与调养，才能获得更好更出众的效果。
    “素素，这点你放心，先前你让我放手培养的美容人员，各个手艺熟练，相关的工作证书也都考取完毕。”
    为了定制一条专门属于浮生的高端生产线，从好几个月前开始，乔素和江轻歌就已经计划部署着这一切了，除了不断研发产品之后，线上线下的服务，也下达了不少的功夫。
    在早在半个月前，乔素就斥巨资在虹城市中心盘下一间近三百平方米的办公楼，专门用作线下浮生的私属美容坊，同时培养一大批专业的美容技术人员，一对一专门负责有需要的贵太太或是千金大小姐们。
    因为前期部署完备，现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虽然偶尔会出现点小毛病，但总体上并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乔素眼眸快速地扫了两眼文件，确认里面的内容无误之后，便把东西放在一边，坐在办公桌后面准备开始处理琐碎的公务。
    江轻歌见状，便识趣地没打算打扰，准备离开，只是当前脚刚刚迈出去的时候，忽然停下动作，半侧过身地问了一句。
    “素素，马上就要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你想吃点什么，我帮你一起顺便交个外卖？”
    现在已经过了十一点，马上就要到午饭的时间了。
    “不了轻歌，我现在还不饿。”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乔素婉言拒绝了，一提到外卖，她脑海里就浮现出那些油腻腻的菜色，莫名地有些想吐。
    快速喝了一大口温水，将这股不适强行压下去之后，才舒服了些。
    看着江轻歌关上房门之后，乔素才沉下心来，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很快，如小山堆的文件书，正在一点点地往下减少着……
    医院，病房内。
    在病床上小憩了一会儿后，程映就被房间内传来的细索声给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身边有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护士，在帮她替换点滴药水。
    见她睁眼醒来，小护士的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程小姐对不起，是不是我动静太响了，把你给不小心吵醒了？”
    程映摇了摇头，苍白的面色让她看上去比往日更加虚弱一点，边上的小护士见状，小声地说道，“程小姐，从昨晚开始您就一直没有进食了……我帮你叫点东西过来吧。”
    程映本来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胃部的疼痛痉挛让人无法忽视，她下意识抬手碰了下小腹，摸到的却是一天平坦。
    这才恍然意识到，孩子……真的已经没有了。
    茫然的眼眸逐渐被浓郁的黯淡所替代，过了好半天，她才听到自己发出的轻声，“好的，那就麻烦你了，要些清淡的。”
    “好！”
    小护士的言语中掺杂着不容忽视的欢喜，这位程小姐总算愿意吃东西了！
    很快，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再次踏入病房里的小护士端着精致丰富的菜色走了进来，小心地替程映摆放在面前竖立起来的小餐桌上。
    温热的白粥，几叠看似简单实则做工精细复杂的小菜，还有一碗炖了好几个小时才熬制成的浓郁乌鸡汤……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程映滴水未进，又因为骤然小产的缘故，没有多少胃口吃东西，肠胃又脆弱，如今也只能吃点白粥稍稍垫肚子。
    看着眼前精致的佳肴，程映清晰地感觉到肠胃的空荡，饿的仿佛心口有股火焰在灼烧着自己，可当拿起筷子的时候，却一点儿胃口没有。
    可看到小护士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的模样，犹豫再三，程映还是勉强吃了几口，即使这样，还是留下了大半碗的白粥。
    倒是那浓郁的乌鸡汤，程映喝了不少口，只是熟悉的汤底料让她总是不自觉地走神。
    这味道……和她先前在耿家时喝到的口味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当初因为孕检时候，医生说她营养有些跟不上，王淑静知道之后，特地让厨房每天都炖一锅的乌鸡汤给她喝。
    小伙足足熬了十多个小时的鸡汤，汁水浓稠，营养加倍的丰富。
    伴随着回忆，这碗乌鸡汤不知不觉地就见了底，等程映回过神来的时候，小护士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在她病床边上不远处的地方，王淑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
    看到程映放下碗筷，她斟酌了两句，最终还是主动选择打开话匣子，“程映，身体好点了吗？如果还饿的话尽管开口，乌鸡汤还有。”
    “不用了，我已经很饱了。”程映摇了摇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看着那几乎算得上是没怎么动过的午餐，王淑静也只是在心底叹息了一口气。
    “程映，我知道孩子的事情……很让人可惜，你过你放心，宁双儿我们是不会放过的，她该接受的审判，一丁点儿也都不会少。”
    王淑静开口说道，“我知道，这件事让你现在很难以接受，但已经发生了……人还是要向前看着的，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身体养好。”
    “没有什么，比你自己来的还要重要。”
    回应她的，是一片无尽的沉默。
    在王淑静说话期间，程映始终低垂着头，面上找不出一丝表情来。
    没人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