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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单明明刚好要收起耳机。
当她听到霍云沉的声音从那么贴近耳朵的地方响起,她简直要捂住自己的耳朵。
而后,她便捂着耳朵,足足把这句短短的话语听了七八遍。
车在法院附近的可停车区域停了下来。单明明和珊珊一起下了车,并向着法院走去,也踩上了一节节的楼梯。
那个受害女孩和珊珊其实是朋友。单明明也是从珊珊那里得知了更多女孩的情况。
珊珊:“雯雯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她家住在一个特别小的村子里,小的时候,她老是生病,家离学校又远。她真的是凭着自己的努力,才考上了那么好的大学,又进到我们唐明的。”
两人一层一层地走上楼去,而珊珊也在继续说着。
珊珊:“强生犯和雯雯是高中同学,家里在镇上还比较有钱。之前那男人的家里还一直瞧不上雯雯,觉得雯雯家是村里的,家里还有妹妹和弟弟。对雯雯的态度可差了。我就想不明白了,自己是镇上的,要歧视人家村里的,这是在搞什么啊。”
珊珊又道:“后来强生犯高考就考了个特别普通的大学,雯雯倒是考出来了,却也没和他分了,感情一直都还不错。再后来,强生犯的家里发现雯雯在我们唐明一个月的收入能有两三万,以后还能更多,就开始担心她会不要那个强生犯了,想出了这么一个阴招。一群法盲!”
先前单明明所了解到的,都是和案情相关的细节。
比方说,那个叫雯雯的女孩怎么也没想到,她只和自己那“还没复通”的男友有关系,居然也能怀孕。
在女孩刚怀孕的时候,她自己没往那个方向去想,本案的被告也有意识地误导她,想要让她尽可能晚一些发现这件事。
他应该是希望自己的女友等到孩子的月份大一些之后再发现,这样就能增加女友对于堕胎的顾忌了。
而一旦女方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她就应该不会想要把孩子的爸爸送进监狱了。
这就是强生犯所认为的“人之常情”。
在家人的帮助下,他一直都掩饰得很好,甚至直到被害人确定自己已经怀孕之后,他还想要再次误导对方,让雯雯认为自己是在游泳或者是其它时候接触到了男性的精.子。
他还假情假意地劝女友不要伤心,说他不会在意这件事的。
单明明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听珊珊说起了这件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女孩的男朋友相当可疑。接着她主动去找到了那个女孩,才不过和对方谈了大约五分钟,就建议雯雯带着律师去报警。
“原本,我是打算再往上晋升一两级之后再考虑结婚的事的。28岁以前我也不打算考虑怀孕生孩子的事。但是本案的被告用极其卑劣的手段破坏了我的这一人生计划。”
法庭上,雯雯作为受害人兼证人进行了发言。
在警察去到她家带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还没能有时间和那个强生犯说分手。
但现在,当她在法庭上再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对这个昔日恋人的称呼已经一跃变成了“本案的被告”。
她在前些日子的时候才刚刚进行了堕胎手术,此时她的身体还虚弱着。
可她说话的语调却是铿锵有力,看向那个男人的目光也只有愤怒、控诉、谴责、以及恨意。
这个女孩接着说道:“他让我不得不在事业和生活遭到极大影响以及打掉这个孩子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并且他居然还在犯罪过程中企图以母亲对孩子的爱来对我进行道德上的绑架,进一步地摧残我的心灵。
“他不可原谅,而我也没法代替那个被打掉的孩子去原谅他。我请求法庭从重判决。”
这是单明明第一次来到涉及强生案的公诉案庭审现场。
她就坐在离本案的被告以及受害人并不远的后方。当她看到那个女孩有力的发言时,单明明所受到的触动当然会是难以言说的。
单明明心想,这个女孩很幸运。
尽管她是作为一个公诉案件的受害人来到这里的,可她依旧是幸运的。
当庭审结束的时候,单明明不禁和身边的珊珊提起了“幸运”这个词。
珊珊不及多想,就说道:“对,还好她去医院检查得早。不然,要是拖到怀孕四个半月之后再打胎,伤害就会更大了。几乎就能算得上是引产了。也还好那时候老大建议她立刻报警了。不然,可能就查不到那小子的了。”
可单明明没出声,也没点头。
在这个时候,她的沉默似乎意味着默认。可心里所的“幸运”,却不是这个。
这是一个将“生育同意”和“性同意”并列的世界。
并且,违背妇女的意志令其怀孕所受到的惩罚还会比强.奸更重。
曾经有律师说出了一句相当著名的话:如果一名妇女没有明确说她同意和你一起生孩子,你就不该也不能做出能够令她怀孕的事。
而这句话其实还跟着一句隐藏的台词:否则,你就是强生犯。
单明明心想,这个女孩可真幸运。
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认同她所说的话。
除了犯罪者本人及其家属,也不会再有人因为她的这一理性选择而说她没有母性和说她残忍了。
让那个小生命在错误的时间出现且没法出生的,不是接受了堕胎手术的母亲,而是未经同意就令它的妈妈怀上了它的,它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