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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危险

      第三十一章 危险
    她依旧像前几日一样将满头青丝编成一条辫子,垂在身前,脸上脂粉不施,却显得皮肤格外清透。
    清澈如泉的眼眸,清晰的映出来人的样子,秀挺细致的鼻梁下,一双樱唇如春季最娇嫩的花瓣,带着淡淡粉色。
    她只着了一身普通的青色衣裙,却显出窈窕清丽的气质,在这遍地泥泞间,就如一枝亭亭青荷。
    顾锦珠见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忙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眸子轻声道谢。
    那男子衣着华贵,一袭织金宝相青花垂缨袍子,头上戴着金冠,贯以羊脂白玉,面容英俊,他手中拿着一柄泥金折扇,一双桃花眼斜斜挑起,却带了一丝说不出的轻佻邪气。
    那男人不住的上下打量她,一双眼睛轻薄放肆,顾锦珠心头恼怒,正要转身离开,男人身后的随从几步跨过来,将她拦住。
    顾锦珠一惊,芸香和碧菀也吓了一跳,快步走过来挡在她身前。
    那男人摇了摇扇子,唇角挑起一抹笑,显出一分温文儒雅,笑道,“姑娘别误会,在下没什么恶意,只是听到你这里有哭声,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立刻有侍从上来,把老人的事小声说了一遍。
    男人眯了眯眼,淡淡斥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去告诉司马青,把这祖孙俩都收下,不用干活,光发饭食就行。”
    侍从答应一声,向报名处走去。很快就有一队领事过来,满脸谄媚,老远就要给男子跪下行礼。
    男子摆摆手,冲他们道,“出行在外,不必多礼。”
    领事连声称“是”,亲自将老者祖孙接了过去,替他们安排事宜。
    老者大喜,给男子跪下磕头,口称“贵人”,又向顾锦珠道谢。
    顾锦珠知道司马青是本地知府,这男人一句话就能支使动府衙,身份极不简单,她不欲惹事,犹豫了一下,也过去向男人道谢。
    男子摆摆手,正欲说什么,旁边一人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男子脸色一变,冲顾锦珠道,“在下还有急事,小姐请自便吧。”
    说完,带着随从离开。
    顾锦珠松了口气,又怕再有什么事,带了芸香碧菀匆匆回去。
    却不知道在她转身间,那男人又回过头来,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到底有些意动,招了一个侍从道,“去跟着她,看看是哪家女孩。”
    之后的几天,顾锦珠一直足不出户,直到泽河再次爆发洪水。
    连日的阴雨让状况愈加严重,泽河水一再上涨,堤坝还没修固,眼看着就要再次决堤。
    外面天气阴阴沉沉,阴雨连绵,不时传来呼喝惊慌奔逃之声。
    碧菀从外头急匆匆跑进来,惊得脸色都白了,急急道,“小姐,外面传来消息,说坝上危急,恐怕会拦不住,一旦决堤,会再次淹城。”
    “什么?”芸香站了起来,一只手不住的抖,回头就收拾包裹道,“小姐,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顾锦珠的心怦怦直跳,不敢想像只是两天时间,事情就恶化到这个地步!可是大曲之前就被淹过一次了,再淹一次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两个丫头迅速的收拾东西,顾翊卿留下守院子的人也匆匆进来,劝她们离开。
    顾翊卿一直没有回来,她忍不住问,“三爷呢?”
    两个仆人犹豫了一下,一个年长的道,“三爷还在坝上,让我们先送小姐离开。”
    “坝上?”顾锦珠倒抽一口冷气,现在坝上是个什么情形,想也想得出,顾翊卿难道不要命了,这个时候跑那里做什么!
    两个丫头不等她做决定,就迅速把她拉出去,芸香劝道,“小姐,我们先走吧,我们留在这里也只能给三爷添麻烦……”
    碧菀也在一旁劝着,两个仆人去院中牵马,顾锦珠只觉得心跳得飞快,手脚发抖,等仆人赶了马车出来,三人上了车,哪知还没出了院子,墙壁上就跳下十多个蒙面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赶车的两个仆人脸色一变,一人持刀飞扑了过去,跟黑衣人斗在一处,另一人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马惊嘶一声,向大门口冲去。
    马车颠簸得几个人东倒西歪,顾锦珠一头磕在车壁上,只眼冒金星,芸香急急扑过来,焦急的问,“小姐,你没事吧?”
    顾锦珠摇了摇头,还没说话,就听见外面刀剑相击的声音,那两个仆人悍不畏死的阻住几个黑衣人,马车狂奔。
    没人驱赶,车子像没了头的苍蝇,只几步就重重磕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车厢被撞得摇摇晃晃,顾锦珠干脆拉了芸香碧菀,从车上滚了下来。
    黑衣人被缠住,有几个向这边跑来,顾锦珠当机立断道,“往回跑,去坝上!”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现在只有顾翊卿能救她们了。
    三人拼了命的往回跑,好在路上难民太多,大家都往城外跑,只有她们三人逆流而上,混在人群中,反令黑衣人不好下手。
    那两仆人拼死相博,黑衣人被缠住,有几个追了来,却并不下死手。
    顾锦珠三人东钻西躲,没一会儿,就被难民冲散。
    顾锦珠也顾不得什么了,拼命往堤坝跑,早把会决堤的事抛到了脑后。
    没一会儿她就跑得喘不上气,混乱中丢了一只鞋,头发披散下来,汗水混着雨水从额头上滴下,将眼睛都糊住,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远远就看到了堤边,无数民工裸着上身,扛着沙袋急匆匆往返,阴雨绵绵,遮住人视线,她却看到岸边最高处,一人青衣当风,正指挥人们筑堤。
    虽然看不清那人面目,她却直觉的知道那是顾翊卿,拼了命向那边跑过去。
    怒江翻涌,水势掀起丈余高,水借风势,呼啸着卷过来。
    周围不少难民惊慌呼喊,顾翊卿带着人,却如磐石一般,牢牢稳住现场。
    凡扔下沙袋私自逃匿者,守着的军士毫不留情,手中刀光一挥,人头就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