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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风起

      第二百九十八章 风起
    姚氏又怎么能允许再多一个人和自己的孩儿分一杯家产,因此毫不犹豫就下了手!
    她弹弹手指慢条斯理的道,“就算老爷知道了又怎么样,就算真是我做的,他又能拿我如何?现在可只剩下我肚子里的这根独苗了……”
    她轻轻笑了起来,完全是有恃无恐,怀着这个孩子,连甄氏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果然如同她所说,现在顾府里,姚氏一人独大,一日三餐老夫人甄氏都亲自过问,更派了体贴的嬷嬷跟着伺候,完全是把姚氏捧在了掌心里。
    而兰氏流产,甄氏也只是叹息了一番,都没派个人过来问一句,着实让姚氏得意了许久。
    日子渐过,顾锦珠的婚期愈发临近,白天的时候,她都和丫头们坐在廊下做绣活,一边听着她们说着府里的事情。
    阳光暖暖的照得正好,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说着。
    “兰姨娘可真真可怜,从那日过后,再没从床上下来过,整日以泪洗面,整个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听她院子里的嬷嬷说,她这次小产又伤了身子,以后都不一定还能怀上了……”
    “真的啊?”素菊对这些事向来好奇,听到兰姨娘的惨状不觉满脸同情,叹道,“可真是可怜,听说是快七个月的小少爷呢,生下来还活着,兰姨娘不哭死才怪。”
    “可不是,”另一个丫头接道,“要说起来她也运气真是不好,先前几个月都没事,结果夫人一怀了就……”
    她压低声音没敢说下去。
    素菊道,“那老爷没有查吗?好端端的怎么就会流了?”
    那丫头撇撇嘴,“怎么查?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说是兰姨娘自个儿不小心!这两日她天天哭,老爷一去就大吵大闹,老爷也烦闷的很,听说整日关在书房喝酒,连门都不出了……”
    素菊刚要说什么,芸香斥责道,“行了,一帮嘴碎的丫头,还不快干你们的活,什么话也敢瞎说!”
    素菊和那丫头相视一眼,俏皮的吐了吐舌,素菊站起身道,“我去给小姐拿件外裳,起风了。”
    说着跑进屋去,拿了件胭红绣锦花披帛出来。
    顾锦珠坐在一旁,专心致志的绣着手中的锦套,颜色艳丽的并头鸳鸯偎在一起,水灵灵的就像活了一般。
    素菊把衣服披在她肩头,看到笑道,“好漂亮,还是小姐手巧,这颜色搭的真好,这水波就像会动似的。”
    顾锦珠淡淡笑了笑,拿起绣绷对着阳光看了看,基本已经快完工了,只剩下边角的一朵荷花还没上色。
    她在笸箩里翻了翻,冲着芸香道,“香儿,去给我拿些粉色丝线。”
    “哎。”芸香答应一声,向屋里走去。
    半晌,她出来道,“姑娘,咱们的粉色绣线已经用完了,不若奴婢去赵姨娘那里借一些,她那里好多。”
    顾锦珠点点头道,“也好。”
    现在出去买已是来不及了,赵氏平日喜欢做针线,她那里丝线多的是,平日也常常向她借用的。
    芸香刚抬脚想向院外走,素菊就欢快的叫道,“芸香姐姐,我去吧,我跑得快。”
    芸香停住脚步道,“也好,那你快去快回。”
    素菊答应了一声,刚想向外面走,顾锦珠吩咐道,“把小厨房刚做的那几样点心都包一些,拿去给四妹妹吃。”
    素菊笑道,“还是小姐想的周到。”
    她跑到厨房,装了满满一匣子点心,才向赵姨娘住的秋桐院走去。
    一个小丫头看着她的背影笑道,“素菊姐姐真瘦,那腰细的跟杨柳枝一样,长得也好看,我要是有她那么细的腰就好了。”
    顾锦珠闻言抬头,正看到素菊出去的背影,她今儿穿了件水碧色的长裙,腰间系了粉色的丝绦,走起路来飘飘袅袅,果然十分好看。
    芸香也笑道,“小菊儿也长大了,这副眉眼,咱们院子除了紫鸢也就数她最好了,前儿个,外院刘管事还来打听她呢。”
    “真的?”顾锦珠神色一凝,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芸香低声道,“刘管事手下有个儿子,今年刚刚十八岁,在外头庄子里做了个小管事,前几日来院子里送东西,不知怎么就看见了素菊,就放在了心上,求了刘管事来开口,只是姑娘大婚在即,刘管事现下不敢说,便央了奴婢来问,看看姑娘有没有意思要把素菊送出去。”
    芸香看着她的脸色,顾锦珠垂下眸子,她的意思她明白,但凡小姐身边的丫头,年纪大了都是要放出去的,除非是准备带了去夫家做陪嫁。
    顾锦珠道,“那你怎么说?”
    芸香叹道,“奴婢就说,素菊现下年纪还小,小姐打算多留她两年,婚事以后再说。”
    顾锦珠点点头道,“这事你和菊儿说了吗?”
    芸香摇头道,“没有,素菊她……”她顿了一下,叹口气道,“虽说嘴里什么都不说,但奴婢看到她每日晚上还是偷偷的给血衣大人做衣裳鞋袜,便猜她放不下,说了也是白说……”
    顾锦珠点点头道,“没错,还是让她自己想开的好。”
    两人想到她和孟血衣的事,都有些叹息,素菊虽平日表现的没心没肺,喜笑颜开,装作对血衣拒亲的事半点都不在意,可她性子其实十分执拗,认定了一个人便不会轻易放下,这件事如果她还放不下,连顾锦珠都无法勉强她。
    想到自己对顾翊卿,又何尝不是如此,顾锦珠微微叹了口气,心尖又涌上一阵熟悉的涩痛。
    旁人看她风风光光的在备嫁,又何尝知道她心底的感受,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她的心底就像被针扎一样,片刻无法安宁。
    思念最强烈的时候,她整夜无法入眠,甚至想着也许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他站在她的床前,如同无数个他突然出现的夜里一样。
    可她盼啊盼,夜夜睁着眼到天明,都没有看到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这才知道,连这一点小小的念头都是一种奢望。
    她甚至有一种幻觉,也许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一旦嫁进王府,庭院深深,她又能有什么机会再见到他?
    相逢陌路,说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吧。
    她垂下头,硬把眼里涌出的酸涩压了下去,园中一阵风刮过,她站起身道,“回去吧,起风了。”
    慢慢向屋中走去。
    芸香看着她单薄的身形,眼里划过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