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瓮子上盖着盖，不知道装了什么，但是能听见一阵荡漾的水声，还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扑腾扑腾地戏水。
    十一和十七稳稳把瓮子放好之后，便自觉走到了郑立身侧，架着他两条胳膊大步走到瓮子前。
    郑立吓得脸色煞白，“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沈念安斜眼瞥他，“知道我刚刚为什么要刺你两剑吗？”
    “为、为什么？”郑立怕得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如果早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今晚根本就不会出现！
    沈念安抬手拍拍那口大瓮子，启唇笑道：“我家王爷啊，性子特别怪，没事儿就喜欢研究折磨人的手段，光是审讯犯人的手段，他都能有一百种办法让对方开口！我呢，就采用了特别温和的一种，这里面是我让人连着三天去水里打捞的水蛭……”
    沈念安之后又说了什么，郑立根本就没有细听，光听见“水蛭”二字就吓得浑身无力了。
    水蛭喜血，一闻到血腥气就会兴奋起来，一旦爬到人身上，便会咬破伤口直往体内钻，直到它们血喝够了，不把身体胀破不算完。
    沈念安看着他呆滞的眼神，幽幽笑道：“所以啊，提前在你身上刺两道伤口，正方便它们往你身体里爬啊，你说是不是？”
    郑立瞠目瞪她，“魔鬼，你这个女魔头！”
    沈念安眯眼冷哼，“我就是要告诉你，定安王府不是你想欺负便能欺负的，从一开始，你就不该起那种歪念头要了贺今朝和陈阁老的命！”
    “朝堂之上明争暗斗你死我活本就是常事，定安王做的恶还少吗，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郑立咬牙切齿道。
    沈念安懒得听他废话，摆摆手，让十一把他扔进去。
    郑立眼见十一打开了盖子，里面一团黑漆漆的大虫子看得他头皮发麻，他绝不要这么凄惨的死去，他宁可沈念安给他个痛快！
    “定安王妃，一刀解决了我，求你了！我知道我落进你手里是绝对逃不了了，你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沈念安面无表情道：“你想痛痛快快地死了，我偏不让你如愿，你害了贺今朝和陈阁老，让我家王爷这几日过得这么痛苦，我自然要十倍百倍的还给你才算公平！”
    “那些事情又不是我一人做的，你凭什么只针对我！”
    郑立简直要被她逼疯了，所以不管不顾地说出了这话。
    沈念安扬眉淡笑，“哦？那你倒是说说，除了沈家，还有谁是你的帮手？”
    郑立恍然反应过来她是在故意套自己的话，咬着唇不肯说。
    他绝对不能把汪家供出来，他死不足惜，但若是把汪家连累了，就会坏了国主的计划，到时所有的辛苦就通通白费了。
    沈念安见他嘴硬，也没继续追问，反正是审问犯人嘛，总有法子能让他开口。
    “十一，动手。”
    “是！”
    十一沉应一声，提起郑立的肩膀便把他往瓮子里按。
    郑立吓得放声大叫，“我说我说！沈念安，你放了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吗？”沈念安敛容轻嗤。
    郑立深吸一气，扬声道：“我知道你想杀了我，但不能用这种痛不欲生的方式，只要你一刀给我个痛快，我就把那人的名字告诉你！”
    沈念安闻言，眼神示意十一放开他，眸中透着几分讥讽。
    “像你这种一心求死的人，我还真是头一次见。行了，说吧，我耐心有限，如果你敢糊弄我一个字，到时候等着你的可就不是这些东西了。”
    郑立肩膀一抖，垂着头不敢看她。
    世上怎么会有她这么可怕的女人，难怪汪清荷会被她害成那副样子。
    他默默吸了口气，垂眸说：“沈水北是为了报他儿子的仇，所以才跟我合作的，但是一开始就与我有联系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汪承德。”
    沈念安摸着下巴问：“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就是他？”
    郑立抿唇道：“我在西凉时就与汪承德有书信往来，此番来上京，我把那些书信也带来了，为的就是有个防备，如今那些书信都在我书房的一个暗格里藏着，机关在书架的第三层架子上。”
    沈念安闻言，淡笑着从凳子上站起来。
    “早这么坦白的话，我们彼此都不需要浪费什么功夫了，你说是不是？”
    郑立闭上眼咬着牙不说话。
    待沈念安出去后，十七慢条斯理地拔出腰间佩剑。
    剑光闪过后，郑立的身躯“咚”一声倒地，彻底气绝了。
    离开民巷后，沈念安策马朝郑立的住处奔去。
    殊不知，此时早有一人进了郑立的书房。
    这人不是别人，而是沈玥。
    她是趁着郑立不在偷偷溜进来的，一进书房就拿出火折子四处翻找着，也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从郑立的书桌到柜子，然后又一直找到书架上，沈玥迟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情渐渐烦躁起来，随手打翻了一只精致的琉璃盏。
    这声音惊动了附近巡逻的护卫，几个人忙不迭地从院外跑过来。
    沈玥心里一慌，提心吊胆地学了一声猫叫。
    “喵呜……”
    行到门口的护卫闻言，瞬间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猫啊，行了，没事儿了，走吧走吧，主子不让我们擅自靠近他的书房。”
    沈玥靠在书架上一口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那几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放下心来，转着僵硬的胳膊轻轻捏了两下，旋即继续翻找起来。
    从书架的第一层一直往下找，直到第三层时，她发觉这一层架子上的书放的满满当当，正中间居然还放着一块砚台。
    书架上能放的无非是书和摆件，只是这摆设看着却有些奇怪。
    她皱皱眉，正准备把那砚台拿起来看看，不想却拿不动，就好像是被一根钉子钉死在了上面似的。
    沈玥心念一动，两手抱着砚台轻轻转了一下，不料书架右侧突然出现一个暗格。
    那暗格有一米方，里面堆放了不少东西，最上面的是一幅画轴。
    沈玥见状大喜。
    终于找到了！
    这是郑立那日给她画的画像，只要毁了这幅画，她就再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沈玥欣喜若狂地走过去把画轴拿了出来，许是动作太快的缘故，画轴下压着的几封信跟着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