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七却讥笑道：“话虽如此，可是他现如今在巫仙手里，也未必会好到哪儿去吧？那个女人看起来像疯了一样，稍有不顺就要杀人，我真怕巫谷主什么时候把她逼急了，到时候反而害死自己。”
    巫宣闻言，瞬间急了。
    “那怎么办，我大哥会不会很危险啊？沈姐姐，你帮我救救大哥好不好，我只有大哥了，若是大哥死了，我也不活了！”
    沈念安斜睨蛊七一眼，随后握住巫宣的手连声安抚。
    “别担心，巫影山上有我们的人，一旦巫仙带着你大哥出去，他们必定会发现的。”
    蛊七闻言挑眉，“你倒是挺会未雨绸缪的。”
    “这是自然，若事先没有准备，我和裴寂怎么敢单枪匹马的下来。”沈念安勾唇轻嗤。
    蛊七瞧着她一脸傲娇样，怀疑道：“可是朔玉和阿昭他们又没见过巫谷主，你确定他们能拦住巫仙吗？”
    沈念安闻言，刚要回话，裴寂便抢走了话锋。
    “以阿昭的警觉，凡是从云仙谷出去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一个时辰后，巫仙气喘吁吁的扶着巫宴走出了阴暗的山洞。
    眼前豁然开朗，清冽的山风徐徐吹来，夹杂着一股不同于云仙谷的味道，让她的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扭过头冲巫宴笑。
    “宴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山上的气息特别好闻？这是自由的味道！”
    巫宴瞧着她明媚的笑脸，心底透出一抹悲凉。
    “仙儿，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一旦跨出这一步，就彻底晚了。”
    巫仙却温笑着摇头，握住他的手往前走。
    “宴哥哥，我不会回头的，我也不允许你回头，我们都是被留灵族困着的人，为什么要在云仙谷困守一辈子呢？
    我希望无拘无束地活着，我想同你在一起，我想无所顾忌的在外人面前向你表露我自己的心意，我更不想再把自己的心事只说给花草虫鸟听了……”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退呢，哪怕这一刻诅咒降临，她非死不可，她也是毫无遗憾地赴死的。
    她扶着巫宴慢慢往前走，脑海中有万千思绪划过，什么滋味儿都有。
    “从我有意识起，我便在那座山洞中扎了根，大祭司告诉我，我是留灵族的圣女，是你亲自选中的人，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明白圣女的身份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直到我渐渐长大了，知晓得事情越来越多了，我才明白原来在我身上背负着那么重的枷锁。
    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因为有你关心我啊，我后来甚至想，既然我是你选中的人，那是不是说明你也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呢？
    一想到这点，我就觉得好开心好开心，可是后来，当我发现你对我的感情与巫宣并没什么区别时，我又开始难过了，甚至忍不住去埋怨你。”
    她说到这儿，倏尔转过头，眸子幽怨地盯着巫宴的脸。
    “宴哥哥，我总在想，你当初到底为什么会选中我当圣女呢？如果那个人不是我，我如今是不是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嫁给你了？”
    巫宴听见这话，突然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仙儿，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当年也只是个孩子，究竟是因何选中了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
    “不，你知道的。”
    巫仙突然站定身子，眸子直视着他，目中渐渐多了几分凉意。
    “你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妹妹，不是吗？”
    巫宴闻之大骇，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仙儿，你……”
    “你震惊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是吗？”
    巫仙幽幽笑了，只是那笑容带着明显的苦涩。
    “族中人人只知你只有一个弟弟，可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妹妹，就连无所不能的大祭司都被你骗了过去，可是我不一样，我那么喜欢你，甚至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关心着你，所以关于你的事，我怎么可能会一无所知呢？”
    巫宴听罢，心情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巫仙侧目看他一眼，嘴角笑容更深了。
    “宴哥哥，你不必露出这种神色，这世上没有什么秘密是可以隐藏一辈子的，正如你当年为了你妹妹而选中我，亦如你现在为了族人而再次选择牺牲我一样。
    圣女若与外族男子通婚，云仙谷的谷门便可大开，族人可随意进出而不受先祖怪罪，这是留灵族的先人们留下来的规矩。
    可是在做这个决定之前，你甚至没有问过我的意愿便替我拿定了主意，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吗？”
    她边说边走到巫宴面前，右手用力指着自己的心口。
    “当时啊，我这里就好像被一只手撕裂了一样，鲜血淋漓，痛得我近乎喘不上气，我、我想拒绝的，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放弃了，因为我知道你根本不会改变主意，所以我再不情愿又有什么用呢？
    十几年前从你一开始选中我的时候，就注定我会有这样的结局，可我也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我拿真心对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
    巫宴双肩一震，拧着眉难言道：“仙儿，对不起，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没用，可是、可是我身为留灵族的族长，从来就没有第二种选择，为了留灵族，我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杀人，哪怕、哪怕是牺牲我自己……”
    巫仙却摇摇头，抓着他的手笑道：“不会的，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你走上这条路的，我之所以将你带出来，就是要你放下肩上的重任跟我走，我可以不计前嫌忘记你之前对我的利用，只愿从今往后，山高水长，留灵族跟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们去过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巫宴抿唇摇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不可能的，仙儿，你别傻了，你困不住我一辈子，我总能找到机会回来的。”
    “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巫仙又抓狂了，怒吼声瞬间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不远处，朔玉闷头蹲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见那个面相陌生的丫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心里好奇到不行。
    “这两个是谁啊，他们也是留灵族的人？唉，我就说咱们离得太远了，若是再近一点儿，肯定能偷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你干脆蹲到他们面前光明正大地偷听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