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雨犹豫道：“可她毕竟是明理堂的小堂主，又帮过大皇子和五皇子，想除掉她只怕没那么容易。小姐，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们行事处处有人看着，一定要格外小心才行。”
    独孤瑶当然知道要小心，但她一回想起沈念安今天看她的眼神，心里就十分不舒坦，总觉得自己的心事好像被沈念安看穿了一样……
    无论如何，沈念安必须死，无论是为了现在还是往后。
    ……
    又过了两日，宇文真突然出宫造访沈念安。
    沈念安却看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事说。
    宇文真被她盯得没办法，只好如实相告。
    “我大哥即将成亲，我这个做弟弟的当然要好好选一份贺礼送给他，不过我手里银子不多，不知小堂主可否给个优惠？”
    沈念安扬眉打趣道：“我看你是想白拿吧？”
    “怎么可能呢，我宇文真是那种人吗！”
    少年摇摇头，似极力证明自己今天绝不是来白抢一般，还把自己的钱袋子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这小小的钱袋子根本装不了多少银子，不过他从里面拿出来的都是银票和金叶子。
    沈念安大致瞥了一眼，笑容更深。
    “这就是你说的没钱？五皇子，做人不能太谦逊，你若是没钱，那这世上怕是都没富人了，就你这些钱，都能买走我半个铺子了！”
    宇文真撇嘴道：“哪有这么夸张，你明理堂的东西都在什么价位，本皇子可是一清二楚。”
    沈念安摇头笑笑，旁敲侧击道——
    “对了，最近怎么没见到独孤姑娘？她先前曾在我这儿看中一只花瓶，我看她那样子十分喜欢，有心送给她，她却不要，只说回王庭后会派人来买，结果我左等右等也没见她的人来，她在王庭还好吧？”
    宇文真毫无反应道：“瑶姐姐又病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大哥说她近来兴致不佳，让我没事别去打扰她。”
    “是吗？”
    沈念安眸中闪过一抹讳莫如深的光，随后淡笑着让人把花瓶包好交给宇文真。
    “既然病了，那你就把这只花瓶给她带回去吧，银子就不要了，我不便进王庭看她，愿她能早日养好身子。”
    宇文真接过花瓶，忍不住抱怨道：“小堂主，你也太不仗义了吧，按道理我认识你的时间明明比瑶姐姐更早，怎么她买东西不花钱，我买就得掏腰包啊！”
    沈念安坏笑道：“你跟人家能比吗，哪天你要是也能做到大义灭亲，我也打心里佩服你，别说东西白送了，就是让我把明理堂给你都没问题！”
    宇文真撇嘴道：“你少打趣我，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有话呢！”
    沈念安笑道：“五皇子能听出我话里有话，足见你这些日子确实长进了不少。”
    宇文真听见这话，也不知怎的，小脸突然垮下来。
    “可是我的长进似乎让大哥不开心了……”
    沈念安眉心一动，凝声问：“此话怎讲？”
    宇文真直言不讳道：“近些日子我被父王叫去考问功课，每每总是对答如流，因此父王没少夸我，大哥面上虽然也为我开心，但我能感觉出来他的兴致并不高，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从小又一起长大，大哥的悲欢喜怒，我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所以我常常在想，大哥应该并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沈念安心惊于他的细心，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她才恍然间明白，宇文真只是年纪小罢了，但他一点都不笨。
    他生在皇室中，虽然不像东离那几位皇子一样从小就工于心计互相算计，但该经历的事，其实他都经历过了。
    皇权纷争历来是个巨大的麻烦，就算他从来都没有这等心思，也难保别人不会怀疑。
    宇文修以前之所以不提防他，不过是双腿不能行走自如，而燕北又不能容忍一个残废皇子登上皇位，所以才有心扶持宇文真一把。
    而今宇文修已经与常人无异，可宇文真却成长起来了，怎能让他不设防。
    别说他们是亲兄弟，古往今来，皇室中兄弟相残的事发生得还少吗？
    “你若不想让你大哥继续不开心，那以后在你父王面前装傻不就好了，就像以前那样，一问三不知，我保证你大哥一定日日都对你喜笑颜开。”
    宇文真却犹豫道：“可我若说什么都不知道，父王一定会骂我的！”
    沈念安拍着他的肩膀叹气。
    “少年，有道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总不能两头都顾全吧？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儿，不过王上素来是个深明大义之人，我想就算你什么都答不上来，他也不会骂你，兴许还会免了你以后的早课。”
    “真的？”宇文真半信半疑道。
    沈念安郑重点头。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总之你就照我说的做，我们相识一场，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坑你的。”
    装得一时傻，若能保个周全，何乐而不为呢？
    宇文真将她的话听进去，回宫后乖乖照做，果然如沈念安预料的那样，父王非但没有骂他，还免了他的早课，而大哥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宇文真为此还好生感谢了沈念安一番。
    可是沈念安哪会将他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她又收到了裴寂的来信，信上的情况不太好。
    同一片天空下，与燕北相隔甚远的东离上京城正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
    定安王府的书房弥漫着一片压抑气氛，沈朝臣坐在凳子上时不时的唉声叹气。
    而裴寂则负手站在窗前，眸子沉沉郁郁的，让人看不出喜怒。
    已经过去四天了，还是没有查出线索，皇上留给他的期限只剩下三天，三天之内，若是不能找到有力的证据证明苏越的清白，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苏越去死。
    凝神间，书房门突然被人敲响，随后有一道身影迅速走了进来，正是十一。
    入门后，十一顾不上行礼便开口道——
    “王爷，属下这两日一直盯着那几位客商，他们倒是没什么异样的动静，每日一切照旧，只是昨天夜里一伙人又聚到酒楼喝酒，喝到兴起之时突然对苏将军破口大骂起来，直言皇上直到现在都不治苏将军的罪，分明是有心包庇，所以他们打算派人在城里传点风言风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