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朦胧，济南长途汽车站的出站口，站着一个扛着旅行包举目四望的老头。
    他抬头看了看天，然后掐指一算。
    长叹一声。
    我是回天桥区去继续公园摆摊算命，还是去帮这小妮子度过难关呢？
    当初给她卜的所有未来之事，都应验了。
    那么，接下来，她将失去女儿，被冤入狱，三年方出。
    她命中定数，在今年冬天，命犯口舌，官非，恐有牢狱之灾。
    李金生摸了摸身上温暖的冬衣，想起前年冬天，吃了她三个月的送饭，接受了她那么多的救济。
    这份情，总得还吧！
    下定决心，他走到公交车站，坐上了去济南火车站的公车。
    孩子，希望我现在去，还不晚吧！
    火车再也不是当年去武当时那种咣当咣当的绿皮车了。全封闭式，空调打开，温暖的紧。
    大家有的说笑打牌，有的吃着零食，也有的低头玩着手机。
    李金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农田，看着铁路两旁一排排的树木。有些头晕目眩，干脆闭上眼睛缓解一下。
    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羽绒服的口袋拉锁被拉开过了，仅剩的200元大钱不翼而飞。
    十多块的碎钱还在。
    他自嘲地笑了笑，早就算到会破财，本以为硬座又不会睡觉脱衣，捂住了便行了，没想到还是丢了。
    就如当年，他算到有一天趵突泉不再是趵突泉，却改变不了什么。
    真正的无力，不是面对未知的将来。而是你已知未来的凶险和坎坷，却无力破解，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这贼给我留了十几块，倒是让人心生感激，不然，真是连坐公交车的钱也没有了。
    下了火车，出了站，李金生有些懵。东南西北有些转向。
    不喜与人沟通的李金生只要张嘴去问。
    他先是坐上地铁，转到积水潭，再上公交车，直达昌平。
    公交车上，坐在前面的一对小情侣在吃吃笑着，女孩听男孩讲着笑话。
    “当年只有3人一起来京都，我是最小的一个。当时舍不得买机票，都是那种卧铺车。”女孩往男孩嘴里放了一颗花生豆，男孩边嚼边说：“他们两个就笑话我，说我肾不好。”
    “为什么笑话你呀？”
    “因为我21个小时没上厕所，他们说我是京都地铁的一个站名。”
    “哈哈，什么站名？”
    “积水潭啊！”男孩自嘲道。
    女孩乐不可支，笑话男孩第一次坐火车不敢上厕所。
    李金生静静听着，靠在椅子上，咕噜噜叫的肚子告诉他，已经两顿没吃了。
    我才不急，等见到了小妮子，让她请我吃顿羊蝎子喝上半斤二锅头才行。
    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到了终点站。
    李金生下了车，出了站，摸着口袋里仅剩的4块钱。
    他想了想，拿出两根筷子，在地上摆了一个奇怪的造型。筷子迅速地自转起来，速度快的看不清。
    最后缓缓地停下来，方向指着一个公交站牌。另一头指在数字5的位置。
    他收好工具，来到公交站牌前，刚好一辆换班公交车开过来，他上车，投币。坐好。
    5站地以后，他下了车。
    他一眼便看见甘甜被两个俊美的童男童女围绕着，笑得十分开心。
    小葡萄和小麦穗拉着甘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着集训班的趣闻。
    “要快些，要在天黑前到学校才行。周日晚上，往城里去是会堵车的。”
    “妈妈，坐公交车吧，省钱。”
    “打车吧，我未来的2个大明星，我得让你们舒服点。”甘甜笑着说。
    这时，小卢小跑着过来，接过孩子们的背包。
    “甘小姐，我们章总特别交代，每周六接文祐少爷去秦家，晚上送回来。每周日早上去石景山接两个孩子，晚上再送回学校。”小卢笑着说：“您不用担心，我靠谱着呢。”
    甘甜一愣，尴尬地笑笑。
    小葡萄把帽沿压的很低，头也低着，不发一言。
    小麦穗赶紧说：“那就辛苦叔叔了，我甜妈就不用跑这一趟了。”
    “甜妈，你回去吧！叔叔会送我们进学校的。”
    甘甜想了想说：“也行，那就麻烦卢师傅。如果送到了，你们两个要发微信给我，记住了吗？”
    小麦穗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知道了，会给你消息的。”
    看着车辆稳稳地调头，甘甜放心了些。
    刚要转身回院子，余光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她仔细一看，惊喜得跳起来：“李三叔，怎么是你呀？”
    甘甜像个孩子一样围着李金生转了一圈。
    “快说快说，你是怎么来的京都呢？你怎么会来这里？”
    李金生看着她尖尖的下巴，笑着说：“果然瘦了这么多，我说的没错吧？”
    甘甜想起李金生当日的预言，笑了笑，“没错，瘦了太多了。可是您还说我未来家财万贯呢！啥时候实现呀？”
    “不急，你将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名利都会有。”李金生放下旅行袋，“你个小丫头，想饿死我吗？我坐了一天的车来见你，就让我站在外面冷风吹着。”
    “哦哦对对……快先进屋，喝口热茶。”甘甜接过他的包，挎着他的胳膊，往院子里走去。
    ……
    “想吃什么？”甘甜看他热茶下肚，赶紧问问。
    “去，给我买二斤羊蝎子，再给我买瓶二锅头，或者老白干也行。”
    周丝萍没有多问，听到这里，就穿上衣服，准备去买菜了。
    “甜甜，舟宝还在睡觉，你盯一下怡宝。”
    “好的周姨，辛苦您再买点小辣椒来，要杭椒吧，李三叔爱吃辣的。”
    “好。”
    李金生对甘甜还记得自己的喜好，心生感动。
    “妮儿，我来京都，以后准备去要饭了，要到你这里了，先吃顿好的。”李金生笑着说。
    甘甜瞪了他一眼，哪儿有说自己要饭的。
    她到卧室把怡宝抱过来，免得影响舟宝睡觉。
    怡宝看到李金生，忽然双手紧握，眼睛瞪的溜圆，目光呆滞，口水顺着前襟流下来。
    李金生看到怡宝，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狠狠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