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第一缕阳光刚照进屋子，小于就醒了，她租住在商场后面的集体公寓里，因为上班不用赶车，步行就可以了。
    虽然六个人一个房间，但每个人都是一米二的床，上下铺，屋子足够宽敞。
    唯一的不同，是窗户很小。只有一个小小的正方形。
    所以小于对于阳光格外的亲切，每当天亮，她总能第一个知道。
    因为难得，所以珍惜。
    她洗漱整齐，换上工装，踩上高跟鞋。化了淡妆，就出门了。
    同租的五人中，有一个是出纳，每周上三天班；有两个是合伙做商场美甲摊位的，十点才开业；有两个女孩之前是做行政客服的，现在转岗做奢侈品销售，每天晚上在对着练话术，练微笑，练礼仪，今天他们换班休息。
    也就是说，在小于出门的时候，其他五个人都在睡梦中。
    小于从电梯下到外梯，又外梯走下来。往商场走去。
    她是江氏美妆品牌直营店连续三年的蝉联销售冠军，从微笑服务到销售业绩，和客户满意度，没有人能超越。
    惊动了总部，贺总和章总都点名要见她。
    什么样的皮肤适合推荐什么品牌的化妆品，补水和美白两个美肤界的大难题，在100家店里，就会有人给你100种解决方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而小于，她无疑是最让客户满意的一位销售。
    因为她从来不按常规套路出牌：公司让选贵的推荐，她偏偏推荐最好用但是价格一般的；公司让选利润高的推荐，可以搭送几个试用装，她偏偏先让客户用试用装几天之后再来选购……
    然而，长期下来，她的订单常常爆仓。
    来到商场，她打开玻璃门，把店铺里整个打扫了一遍，然后把试用装的瓶子都擦了一遍。摆放好。
    距离商场营业还有一个小时，她准备坐下来看看美妆博主的微博和视频。
    关于如何不卡粉、如果选适合自己的眉形她都已经完全掌握，她甚至向卖奢侈品的室友学习奢侈品品牌辨认，如何给客户推荐搭配……
    小于已经能熟练记住所有已面世的、各大品牌的口红色号，并且为客户进行推荐。
    她正在看一个黑人化妆的视频，忽然桌子被敲了一下。
    “您好，”小于习惯性在抬头的同时露出职业性的笑容，然后她看到一张俊美清冷的男人面。
    男士？
    “您好，先生，”小于站起来：
    “您是给太太或者女朋友选一些化妆品吗？”
    “对，你帮我推荐一些。”男子道。
    “那么，请问您是买日常用的呢？还是要选一些庄重的去送礼呢？”
    “嗯……选一套日常的，再选一套庄重的。”
    小于笑了，“好的，您稍等。”
    小于拿出一套零散搭配的化妆品，又拿出一套进口套装。
    “这一套价格是……”
    “不用说价格了，直接给我包起来。”
    小于见惯了这样的付款方式，也不惊讶，点头道：
    “现在商场还没营业，机器开不了，我没办法给您机打票，但是我可以给你手写一个，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小于把自己的手机号，本次的货物清单，价格都写在一张标签上，放在商品口袋里。
    “先生，这是您要的护肤品。”
    全程流畅，一气呵成，她既没有过度谄媚，也绝对没有借此机会疯狂推荐各种产品。
    男人来消费，只要他有钱，你说好的，他都会买。
    小于服务干脆利落。
    男子微微一笑，接过商品，转身离开。
    一天的工作有条不紊，订单总是不断的。
    店长对她是又怕又爱，怕她夺了店长职位；又怕她去了别的店，这么好的业绩不再有。
    “小于，今天太累了，你早点休息，如果来了你的客户，一定给你联系。”店长笑盈盈地说。
    这时，店长的手机响了，竟是大杭分公司老总的助理小牛。
    “您好，牛助理。”店长心花怒放，语气欢快极了：“您有什么指示？”
    “什么？明天让于小福去一趟分公司，好的好的，我跟她说。行，好的。……那再见……”
    店里十几人的目光唰唰地落在正准备下班的小于身上。
    小于回过身，看着店长。
    店长心情复杂地对小于说：
    “明天不用来店里，直接去分公司大楼，大老板从京都过来了，要见你。”
    所有员工都惊讶得长大了嘴巴，羡慕、嫉妒、崇拜之情写满了所有人的脸。
    小于皱了皱眉头：
    “大老板？我至今不知咱们大老板是谁？”
    说着，收拾东西，回家了。
    她刚走，大家乱哄哄的开始议论起来。
    一个好事的同事直接冲上来，拿出手机：
    “哎呀，她是怎么干活的，咱们大老板是谁都不知道，你等我给你百度一下。”
    片刻后，一个百度百科跳了出来，江乙集团董事长：章弘昱。
    大家看着那张严肃而俊美的脸，秒变花痴。
    “天呐！太帅了。”
    “这是我们的大老板？这是明星欧巴吧？”
    “你们不要花痴了，据说大老板身边不缺少女人的。”
    一听到八卦消息，大家又往一块凑了凑：
    “大老板的原配去世了，留了一个少爷。后来和吕氏的小姐鬼混过一段时间，又看上了贺总公司的一个员工，长得挺好看的，没玩儿多久就腻了。现在据说换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助理，两人关系也是不清不楚的。”
    “那个员工是因为离过婚才会被大老板嫌弃吧，我听说。”
    “大老板这么乱吗？”
    “这是正常吧？有钱的男人总是被女人围住，他能抵抗多少诱惑呀？”
    “也不一定每一个老总都这样吧？”
    “切，你还挺单纯的，别说这些明面上的，人家地下情人有多少，你又知道吗？”
    “咳咳咳……”店长冷着脸咳嗽了几声，“做事做事，想不想干了？”
    大家意犹未尽，各自散了。
    ……
    次日一早，小于正常醒来，洗漱，出发，来到分公司。
    牛助理把她直接引到总裁办。
    当她敲门进来看见板台后的男子时，小于了然了。
    这是昨天早上来买化妆品的男子。
    “你似乎并不惊讶。”章弘昱笑道。
    “我本就是一个平静的人。”小于说。
    “那么关于你的身世呢？你也能平静处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