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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想想,也不能怪言晓萤封建迷信,她过了二十多年的马路,谁还不会过马路了呢?可那一次也不知怎么的,像给人下了降头,脑子恍惚眼前发黑,脚下不受控制地就要往前踩。她心里一阵后怕,拼命挣扎着往后退,撞到路边的一棵树上。
眼睛恢复清明的时候,一辆转弯的大巴车正在自己面前踩了急刹,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骂道:“要死啊!走路脑子生生紧!”
言晓萤死里逃生,心有余悸。回家后又给自己占卜一次,依旧翻出一张塔牌。果然三天后,又出事了。
出于可能会被困死在电梯里的恐惧,言晓萤近期都走楼梯上下,安慰自己权当锻炼身体。这一天却从天而降一个花盆,她匆匆一躲,尽管没有被花盆砸着,却咕噜噜滚下楼梯,左手杵地,把自己摔骨折了。
言晓萤怂了,吊着一条残废的胳膊,连夜跑回邻近的老家H市烧香拜佛。
☆、第 2 章
H市有一座远近闻名的寺庙,传闻许愿很灵验,已然成为H市旅游攻略里的头牌景点。但言晓萤回来并不冲着寺庙,而是寺庙外支棱着小摊子抽签算命的师傅。也是这个师傅,比言晓萤自己都更早发现了她特殊的能力。
做梦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都会做梦。但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开始频繁做同一个梦。
言晓萤房间的书桌靠窗,梦里的她爬上桌子推开窗户,扑通跳下去——没摔死,而是晃晃悠悠半失重地飘到了地上,像飞一样。这梦时长时短,最开始时,身体刚跃出窗台,脚下一空,人就醒了。后来会是在晃悠的半当中里,再后来落了地,还能往外跑出几十米。
起初她不以为然,梦境映射现实与潜意识,马上就要中考了,学习压力大,做做这种类似“自由解脱”的跳窗梦,那太正常了。直到这场梦做得越来越长,她在梦里一气儿溜达出了近千米,跑去了附近的街区公园,撞见一个黑影子仓惶逃跑,再往公园里瞟一眼,地上也有一个黑影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言晓萤给吓醒了。
第二天放学回家,爸妈在饭桌上闲聊,言妈妈说:“小公园出事情了,好像是两个小混混打架,一个把另一个捅了一刀。还好人没死,不然就成命案了。”
言爸爸补充:“我知道。我还知道捅人的那个就住在我们小区,好像就在前一栋楼吧,警察今天就来把人带走了。唉,就是个豪横的二世祖。”
言晓萤鹌鹑似的听着,暗戳戳地询问出事的地点,两个人大致的外貌,居然都和梦里一般无二。
言晓萤给吓懵了。跑去寺庙里想求个平安符,阴差阳错在寺庙外的小摊上抽了个签,那师傅当时含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乎是说了很长一段话,让言晓萤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些关窍,心里放松了许多。临走时,又送给她一句忠告,“懂分寸,勿贪心”。
那太容易办到了,作为新世纪懂礼貌的好少年,本来就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而且仔细想一想,这个能力除了能知道别人潜在的强烈想法(如若对方防范意识强,似乎也不能得知),也没有什么别的作用,于是也就很淡然地对待。
直到这一次的事故。
言晓萤打着石膏站在抽签的小摊前,脸色发苦,殷切询问:“师傅,你看我印堂发黑吗?”
摊主轻飘飘地抬眼瞟了她一眼,随即像是吃了一惊,竟在她脸上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感叹:“哦哟,何止印堂发黑,你是命在旦夕哦。也是,你看你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老天爷不得收走点什么呀。”
言晓萤腿软了,心里又气愤又委屈,蹲在摊子前嚎道:“为什么呀!我、我安安分分,遵纪守法,一点好处没占到,我就命在旦夕了?!”
摊主:“你长到这么大没被人坑过吧,没交过心思不纯的坏朋友,也没被坏男孩骗过吧,爽吗?”
......那是挺爽的。
言晓萤惨淡沉默。摊主掏出了他的签筒,说:“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先抽个签吧。”
言晓萤接过签筒摇签,出签后扔阴阳骰子,一连两次都是阴阴和阳阳,直到第三支,才扔出了阴阳,这就是她的签了。她紧张了,追着问道:“怎么说?你看我还有救吗?”
对面看了眼签子,一下露出笑脸来:“有救有救,方便得很。你找一个对象,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了,那就没事了。但对象不能瞎找,得是你命中注定的正缘才行。”
茫茫人海,还要命中注定,听着就是属于偶像剧的情节。言晓萤觉得那有点难,纠结着又问:“还有别的法子吗?”A方案不行,好歹可以试试B方案。
摊主爽快道:“行啊,那就找你身边姻缘最有碍的人,帮他解决一下终身大事,那也可以。”
言晓萤:“......说的是我家刚绝育的小狗吗?”
摊主:“......”
那师傅不耐烦了,说:“你说个数字!”
言晓萤不带犹豫,拿完好的手比了个“8”。八八八,发发发,每个苦逼创业者的愿望!
摊主把签文折了个形状,递给她道:“你要帮的这个人,就姓这个笔画数的姓。拿回去放枕头底下,看看梦里会不会有什么提点吧。”
言晓萤招办不误,晚上果然梦到了线索。梦里的她刚刚毕业,应聘上了S市某知名大企业的人事,每天过着朝九晚六的社畜生活,然后,公司空降了一位顶头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