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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昭昭当然知道她扭伤了脚,但这个身子骨的痛觉要比平常人要敏感得多,轻轻一个扭伤,脚踝处就像有人用刀一点点剜着一样疼。
但她还是吸了一口气,强忍住眼泪,低低出声:“那……那你来吧。”
秦谨言以为她这样生来娇贵的女子想必还会多哭丧一会,没想到他刚说完,就见小姑娘脸蛋鼓鼓地咬牙,把那些哭声咽了下去,只是还能从声音里听出难消下去的委屈。
倒像是一只有些倔强的小狐狸……
琥珀色的眸里露出一点笑意,不过只有一瞬,又很快收了回去。
另一边,梅儿还在着急地找着小姐,她稍稍耽搁了一会,就发现小姐不见了,转身间,刚好看见小姐泪眼汪汪地抓着之前那个虚弱的少年。
这还得了?!小姐受欺负了?
“你、你不能欺负我家小姐!”梅儿急忙赶过去,闭上眼,一股脑地护在许昭昭面前。
说完了才敢睁开眼,忌惮地瞥着面前的少年,见他与常人有异的眸色,她内心的害怕无异于见到了怪物,更何况这个人好像还在欺负小姐。
上次和小姐扶着他时,他阖上眼倒不觉得可怕,现在看着他那双眸,才顿时有些后怕。
小姐或许没有听到外头的传言,她可是听到最近秦府闹了鬼,那个嚣张的秦家二公子身上突然起了红疹子,不到一日,脸就肿得见不了人。秦家的二房也被吓得心神不宁,请人做法,驱散那鬼。
那道士在秦家做法整整三日,终于将鬼收服,最后只道这只吓人的鬼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之前二房还不大相信那道士说的话,毕竟唯一有这样一双眸的秦家五公子和他娘早就被她赶出秦府了。可那道士走后,秦家二公子脸上的红肿确有好转的迹象,秦家二房晚上也不再见到鬼影飘荡。
坊间才渐渐有传言,秦家五公子就是个邪物,凡是靠近之人,必遭鬼魅缠身之灾。
这个小丫鬟的眼神,秦谨言见过无数回了。在那些他所谓的亲人身上,亦或是仅一面而过的陌生人,他们都用看异类的眼神瞥着他。
这个小丫鬟倒是提醒了他,他都快忘了,他就是个给人带来灾难的人,没有人会愿意靠近他这样的人。
加上上回他向苏家索要一两银子的事情,许昭昭也见着了,心底说不定恶心他这样的人。
他余下的星点笑意消失殆尽,眸光黯淡下来,本想查看伤势的手指松开,想要转身离开。
他就不该多管闲事的。
却有一只小手牢牢抓着他的衣袖,小脸惨白,额角泌出了细汗,咬牙说道:“不是的,秦谨言只是好心为我看伤,是我不小心扭伤了脚的。”
少年一言不发地看着拉着他不放的小姑娘,她的双眼盈满泪水,鼻翼翕动,疼得都在轻轻吸气,却还在小声为他辩解。
心底有股陌生的滋味涌了上来,却又被他飞快压了下去,他按捺住心中的燥意,面上更是蹙起了眉。
梅儿本来就害怕这个少年,他一皱眉,身上的冷戾之气更浓了,尤其那双眸,就像是小时候在田间遇见的小野狼。小丫鬟吓得身子发抖,气也不敢喘了。
许昭昭费力地向梅儿解释完后,又转头看向秦谨言。她额边碎发已被冷汗浸湿,目光却还算镇定:“梅儿不是有心的,我代她道歉。”
她懂得被人误会的滋味,憋屈却又有口难言。
细细的汗珠划过女孩被晒得泛红的脸蛋,眼神却是执着,似乎相信他就是一个好人,不能被人误会。
这让秦谨言一阵好笑,这世上怎么会有怎么傻的人。
少年眼底划过的讽刺笑意正好被许昭昭收入眼中,她微微蹙眉,怕他以为只是开玩笑,想着走上前再说一遍。
“秦谨言……嘶……”
刚尝试一动,脚腕处的痛又传了上来,像是有百根针扎上去一样。
“小姐!”梅儿顾不得再去防备秦谨言,连忙想去扶着,可是她比小姐矮了半个头,扶起来也很吃力。
刚刚一番挣扎,已经让裙摆皱巴巴的,脚踝上的红肿也愈发刺眼。
而脚踝上的痛已经让许昭昭四肢失力,攥着秦谨言衣袖的手也慢慢松开,唇瓣咬得发红,一层薄薄水雾浸上圆眸,这次却是倔强地没再发出声音。
她能感受到,她的任务目标心防很高,要是这次不解释清楚,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
柳叶轻拂,微风拂过两人的衣袖,似船帆摇曳,却谁也没动,一个垂眸思量,一个咬唇仰首,像是一定要对方相信才肯罢休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少年先服了输。
“上来,去医馆。”少年言简意赅,不知为何,他越瞧见女孩泪眼汪汪的模样,心中的烦躁便随着越多了些。
他蹲下身子,将后背留给她。少年的腰身清瘦,却也线条分明。
许昭昭微愣,她没想到她的任务目标愿意背她。震惊过后,她却在犹豫,他头上的血条还明晃晃地告诉她,面前的少年其实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强壮。
她真怕好不容易涨起来的血条又会骤降。
等了一会,后面却还没动静。秦谨言满是讽刺地勾起唇角,乌黑的眼睫掩下眸中晦暗不明的神情,手掌撑着曲起的膝盖,准备站起身。
一截藕臂却慢慢揽上了他的脖颈,淡淡的花香也浓郁了些,他能感觉到女孩的脸蛋就在他的耳侧,就连一次次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