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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这几日时间极赶,而许多老臣不愿掺合这场浑水。昭昭不得不携着许家的玉佩,亲自登门拜访,但还是吃了不少闭门羹。
若是只为了那个苏袅所说的所谓的任务,她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不必那么费心费力。何况,只要虚假,必有破绽,但他从未见到昭昭筹划着离开京城。
或许之前曾有欺骗,但如今昭昭心慕他,这就足够了。
昭昭在他身边,却没过几天安稳的日子。不过很快了,处理掉秦朗,他定不会再让昭昭辛苦。
苏家绣娘的婚服已做好了,送往他的屋中。如他所想,所绣的一针一线,针脚细密,层叠有致,足以想象昭昭穿上去之后,应是什么模样。
许昭昭笑着摇了摇头,踮起脚尖,手指放在少年的衣领,触上冰冷的软甲,只轻轻在他耳边说道:“凯旋。”
“好。”
秦谨言神色微动,搭在剑柄的长指紧了紧,道:“等我。”
许昭昭应声点了点头,得到小姑娘的应诺,秦谨言的目光凝了半晌,喉间滚动,有什么话几欲脱口而出,可想到了处理掉秦朗之后,他和昭昭的时间还长,又将到嘴边咽了回去。
“等你回来,我还想喝一次桃李坊的桂花酿。”
小姑娘眉眼弯弯,故作轻松,眼中的几分憧憬冲淡了对现下一触即发的战事的凝重。
“好,都应你。”
秦谨言眼底也泛起笑意,不过是桃李坊的桂花酿,等事成后,四州八城的美食他都能寻来。
时间不多,他收回了目光,转过身大步向着府门走去。
等着少年身披软甲的身影彻底消失,许昭昭才终于抬起手,手指捂着嘴唇,可鲜血还是无可抑制地从指缝间溢出。
“小姐!”
触目惊心的鲜红,让烟儿和梅儿两个丫鬟惊呼不已,扶着小姐,慌乱地说道:“小姐,你是旧病复发了吗?”
许昭昭虚弱地摆了摆手,让她们扶她进里屋,等坐在了椅上,才缓了过去。
昨夜,她的识海中突然滴滴两声,冒出了倒计时的标示,她原以为并不碍什么大事,未曾想深夜时竟有阵阵心绞痛。
小8告诉她,这一阵阵的绞痛不足以让她死,但随着慢慢接近临别的那一天,绞痛会越发频繁,以至于能为她的突然离去,找到一个合适的缘由。
只是才在第一天,她便有不适的反应了。尽管小8已经减去了她的痛觉,却依然有些难受。
不过好在熬过这阵子心绞痛的发病时间,其余时候别人是看不出异样的。
只要她行事小心些,发病时避开少年,他便不会知道。
而她也准备布好人,等她看着秦朗的事一了结,她便让许家的人在城外接应,前去京城之外。她不喜告别,更不喜阿谨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与其让他看着她离开,不如留下一封辞别信。
看着面前两个紧张兮兮的小丫鬟,许昭昭脸上的苍白之色已经好了许多,道:“此事千万不能宣张,包括侯爷也不能说。”
“可……”
梅儿犹豫不决,如果不去和侯爷说,那谁还能救小姐呢。
许昭昭熬过了这发病的时间,已经渐渐与平时无异,脸颊上的苍白逐渐被粉色所替代,仿佛刚才的一霎那只是一个错觉。她说道:“只是小病,没必要让阿谨知道,况且我手中还有药。”
见小姐突然似乎已经好了许多,除却唇边残余的一点血迹,丝毫看不出是个重病之人,两个丫鬟这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见两个丫鬟止住了念头,许昭昭拿出一方巾帕拭去唇角的血迹,复又站起身,推开木窗,看着阴沉的天空,内心有些止不住的担忧,也不知道宫内形势如何,而阿谨又能否成功。
宫内,兵刃交接之声不断响起,成帝拔出身旁的剑,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悲恨。
偌大的皇宫里丫鬟和太监纷纷拿着包袱往四处逃,而医治他的孔大夫正被两个士兵拿刀架在脖子上,神色淡漠地看着眼前乱成一团糟的景象。
“你!秦朗!狗胆包天,朕早应该在之前就杀了你。”
成帝一身龙袍,满面赤红,显然怒不可遏,可依旧掩不去龙体抱恙。
秦朗的面上却是有恃无恐,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一步步往前,说道:“陛下可忘了,那时你也杀不了我。”
秦朗的声音带着猖狂,成帝看着这副跟了他许久的面孔,气得手中的剑都拿不稳了。
这番话像是把利刃往他心窝里戳,他当时确实杀不了秦朗。那时他刚逼反六弟,手中却并无势力,朝中余下支持六弟的人不在少数。要不是秦朗以手中的军权作威慑,否则群臣根本不会乖乖听话。
到后来,他再想制衡秦朗时,却发现手下无人,朝臣早已都是秦朗的人了。
秦朗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坐上龙椅,把玩着桌上暗黄的奏折,翻开一看,又是一个弹劾他的,可在此时,他却笑出声来。
“要不是陛下重用秦谨言,或许我还没有谋反之心,只可惜了。”
他低低叹着,把手中的奏折随意扔在地上,用鞋底踏着,踏在上方已干涸的墨汁,眼中很是轻蔑。
成帝重用秦谨言,他才没法夺回他的映安,想想便恨入骨髓。
很快,宫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秦子墨带着一小批的士兵闯了进来,身上,刀上全是血,郁郁的血腥之气笼罩着皇宫,连带着天上都带了一丝若隐若现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