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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快走,离开这里,太疼了,走吧。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催促着宣兆快些离开,岑柏言不想见到他,岑柏言不要他了,他不能再待着了,太痛了,比童年时代每一次的复建都要更加痛。
    然而,另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嗓音响起,要宣兆勇敢一点,你试一试,去试一试,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可能呢,否则你就永远、永远失去岑柏言了。
    不会有人比岑柏言更爱你,你也不会再爱上另一个人。
    宣兆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眼圈有些发红,艰难地发出破碎的声音:“柏言,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轰——
    一记惊雷猛然在脑中炸开,岑柏言僵住了。
    良久,他双手紧攥成拳,额角青筋分明,沉声问:“你说什么?”
    “我伤害了你,我知道我卑鄙,我自私,但我——”宣兆顿了顿,他们在一起的无数个画面像是影片放映般从他眼前闪过,宣兆头痛欲裂,嗓音嘶哑,“但我真的.喜欢你,很喜欢你。”
    “哈哈哈哈哈.”岑柏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笑话一般,仰头笑出了声,他笑得眼圈发红、鼻头酸涩,嘲讽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你说过的,宣兆,你自己记不记得?”
    宣兆记得,宣兆怎么不记得。
    他那时候自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他对岑柏言说过太多信手拈来的情话,岑柏言每次都像获得了什么宝物一样,总要雀跃许久。
    他说假话的时候被当成真话,现在他说真话了,却要被当成假话。
    自作自受啊,宣兆在心里对自己说,你真是自作自受啊!
    “我没有骗你,不是假的,不是的,”宣兆喉头一涩,竟然有了几分哽咽,“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我以前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不知道——”
    说出口的辩驳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宣兆闭了闭双眼:“柏言,对不起,可是我真的——”
    “够了!”岑柏言突然低吼一声。
    他身体里压抑着的那座火山终于迎来了彻底的爆发,苦苦维持的那张叫做“体面”的面具碎了个彻底,岑柏言双目猩红,一把抓住宣兆的衣领,手臂用力,把宣兆推到了墙上。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宣兆,咬牙切齿地说:“宣兆,你配吗?你配说‘喜欢’这两个字吗?”
    拐棍“砰”一声掉在了地上,宣兆感觉到了一种撕裂般的疼痛。
    “你还想玩儿我到什么时候?你非要见到我因为你要死要活彻夜买醉才觉得有成就感是不是?你三番两次地出现在我眼前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要亲眼看看你把仇人的儿子折磨成什么样了吗?”岑柏言抬手,重重一拳砸在墙面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好,好啊,我承认我他妈没睡过一个好觉,我承认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逼!够惨了吗?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够不够满足你的虚荣心了?啊?!”
    宣兆颤声说:“不是这样的,柏言,你别这样.”
    “别这样是哪样?”岑柏言眼底满是血丝,“是你他妈先说分手的,好,分手就分手,我不是没了你宣兆就活不下去了,你他妈以为我有多下|贱?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你当我是什么?你养的一条狗么?!”
    宣兆彻底怔住了,哪怕是那天的沉香厅,他都没有见到如此歇斯底里的岑柏言。
    岑柏言胸膛剧烈起伏,就连脖颈上都是凸起的青筋,他身上背负着那么多、那么深的委屈、愤怒和痛苦,宣兆看着这样的岑柏言,只觉得气都喘不上来。
    他准备了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告诉岑柏言,此刻却连一个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岑柏言闭上双眼,略略平复了些情绪后,松开了宣兆:“你走吧,别再来了。”
    他的左手骨节被墙面蹭破了皮,正往外渗着血珠,宣兆愣愣地看着他擦破的手,有些迷茫且无措:“你不会再相信我了吗?”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岑柏言胸膛起伏,“宣兆,不管是真的假的,我们都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结束了。
    这个句号本来是由宣兆画下的,现在最后一笔由岑柏言来补全。
    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宣兆背靠墙面,缓缓抬起手臂,遮住了双眼。
    “你自己打车去机场,”岑柏言走到门边,握着门把的那只手骨节泛着青白,“不送了。”
    访客室的门打开又关上。
    宣兆不知道僵立了多久,直到岑柏言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直到岑柏言真的没有再回来,他终于颓然地顺着墙面跌坐在了地上。
    没关系,没关系的。
    宣兆依旧维持着那个轻轻遮住双眼的姿势,他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没有关系。
    至少你已经在诚实地面对他了。
    只有彻底结束,才会有新的开始
    第86章 对峙
    徐明洋在房间里待了得有一个小时,岑柏言才回来。
    他往电梯口张望了下,宣兆没有上来。
    “那个——那个那个那个,”徐明洋斟酌了一下怎么称呼宣兆,“那个谁,走了?”
    岑柏言换了拖鞋,“嗯”了声:“走了。”
    他嗓子沙哑,就和喉咙里含着一把沙子似的,浑身上下都是呛鼻的烟味,徐明洋皱了皱眉:“我天!你这是抽了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