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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已看见了唐卿元,在唐卿元的视线看过来时, 她眼神躲闪脸上却露出一抹讨好的笑。
自从重逢后,唐卿元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曾经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和重阳公主玩闹,如今却猜不透太女殿下心中所想,蒋征君硬着头皮解释:
“公主她主动要求和这些女子一起训练, 说自己身体不大好需要锻炼锻炼。臣有阻拦,但是公主以身份压臣,臣不敢不从。”
话里话外,将所有责任全都推到了端阳身上。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儿, 蒋征君才听见唐卿元淡淡道:“她还挺有能耐。”
听不出褒贬, 猜不出喜怒。
“公主还说, 不要把自己的身份揭露给她们。”蒋征君补充道。
唐卿元不等他说完就离开了原地,往端阳所在走去。这般行为落在蒋征君眼底, 便是隐忍怒气的表现,他忙跟了上去。京城贵女们的习性他也了解一二, 像端阳公主这样抛弃礼仪没有仪态是会被排斥的。太女殿下身为长姊,或许是要教训端阳公主的。
“殿下, 端阳公主她——”
唐卿元淡淡看了他一眼, 双眼如有漩涡一般,将他剩下的话全都吸走了。
唐卿元的视线落在端阳不住打着颤颤的小腿,顺着小腿往上,是伸得有些直的大腿和弓着的腰, 最后入眼的是端阳带着羞赧的脸。
这视线如有实质般,令端阳本来只是不安的心此刻一直沉到了谷底。皇姊,她肯定是生气了。
可端阳却固执着,明亮的眼睛中不知何时爬上了委屈,嘴唇也被咬得发白。尽管她的四肢早已酸疼、喉咙也干涩,可是端阳就是不愿意起身。
端阳早就想过了。
早在唐卿元初次将计划告知时,就想过了。端阳不会忘记唐卿元提到女子军时她心底的激动,她想成为征战一方、护大宁边疆安宁的将军。
想到此,眼中的委屈褪去。端阳眼底也不再躲闪,她看着唐卿元,眼底全是坚定。
二人互相对视着,谁也不肯退让,隐约间能感受到火光在二人中间响着。
唐卿元的手不知何时环到了胸口,她长舒一口气,蒋征君和端阳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只听见唐卿元意有所指:“这位姑娘的腿,好像在发抖?腰背也没有挺直,蹲得也不够深。蒋征君,孤把你从父皇那讨过来,可不是让你过清闲日子的,嗯?”
眼睛是看着端阳说的,话却是给蒋征君听的。
唐卿元的眼睛中藏着笑,“这位姑娘比起其它人差远了,要不,就安排她去干别的吧。”
端阳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唐卿元的言下之意,她脸上表情没忍住,眼睛也弯成了月牙。
蒋征君手上的细长棍子也落在了端阳身上,毫不留情:“你,背再挺直一些。”
端阳忙不迭地调整姿势。
直到唐卿元离开,端阳咧开的嘴角也没能合上。
刚回到东宫,归琼便上前递了茶,轻声道:“方才有太监传陛下口谕,说陛下今日召了戏班子入宫,让殿下你今晚去御花园看戏。”
“看戏?”
“奴婢帮殿下问过了,今晚召的不仅是殿下您,还有其它公主。”
“归琼,你不必以奴婢自称。”唐卿元无奈,“你有这般才能,日后必不会只屈居于这方寸东宫之内。孤已将你所为全都写了折子摆在父皇案前,估计过不了几日,父皇就会为你赐官。”
归琼听闻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语,娴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想法。只是......她脸上的线条愈发熟悉,可唐卿元实在想不起是在哪里看到过。
入夜看戏。
这是自从第一个储君突然薨后,皇宫内两年以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唐卿元对看戏也不是很有兴趣,准确来说,她和老皇帝的喜好实在重合不了,所以才不喜欢。
老皇帝喜欢的,是女子日夜操劳地供奉丈夫入京赶考,直至丈夫归来满门荣耀的戏曲。她却嫌这女子好似一个物品般,因丈夫生,因丈夫死。像丈夫的娘,像丈夫的仆人,唯独不像她自己。
可惜的是,几乎所有的戏曲都是这般。
唐卿元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半。等唐卿元落座时,宁阳才姗姗而至,云鬓没有往日的繁复,就连她平日最喜欢的步摇簪钗都没有,只别了一朵浅色的花儿。
对上唐卿元稍显诧异的视线时,宁阳浅浅一笑。唐卿元这才注意到,她今日的妆容也很淡,似只描了眉。
宁阳率先开口,她摩着衣袖上的花纹漫不经心地问,“太女下午去哪里了?宁阳找了皇姊好久,都没找到人。”
像是抱怨。
这件事现在还不能告诉宁阳,唐卿元有自己的考量,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她才会把这些摆在众人眼前。这毕竟只是一次计划,能否成功还是一个问题。
正在唐卿元想着如何解释时,端阳不知何时出现在唐卿元身侧,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她拉长了声音,“皇姊,今天好累啊。”
可你看她的脸,嘴还咧着,眼底明亮,带着几分殷切的笑,哪里是不满的样子?
“你呀。”唐卿元戳了戳她潮红还没来得及褪去的脸颊,“你晚上回去,得要人好好给你调理一下,不然你是撑不了多久的。”
端阳这才看见站在一边的宁阳,忙收敛了姿态,低声唤道:“二皇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