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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找着了?”丁牧野踩着一地春光进了门。
“嗯。”卫常恩点头,嘴里说着话,手里仍翻着卷宗,“五年前确有关于虞慕东的案卷。这当中写着,报案人是虞慕东的儿媳郭氏。虞家与叶家在宅地上起了纷争。因叶家仗势欺人,言辞不当气死了虞慕东……”
“被气死的?”丁牧野问道。
卫常恩也有些意外,她又翻了一页,神色更是古怪:“当年郭氏报案,知县提审叶家后。叶家亦抬了一具尸首来,说是虞慕东之侄虞连胜抬着虞慕东的尸首闹上门去,大吵大闹动起手来,打死了叶家二爷叶成民。”
“……”
“知县便又要提审虞连胜。结果,虞家抬了虞连胜的尸首来,说是打闹时磕到头死了……”
“三条人命?”丁牧野极为震惊,“如何结的案?”
“虞连胜打死叶成民,本是凶嫌。但他已死,便没有下判。最后叶家赔了郭氏一百一十两银子。此案便结了。”
“……”丁牧野无语了一会,才捡回了思路,“那便要问问郭氏同虞树贵先了。”
“大人说的是。”卫常恩合上卷宗,起身道,“那便让清文去走一遭?”
“不。我们一道去。”丁牧野道,“据说虞家畈在塘河边,塘河是周县同塘河县的分界处。我去瞧瞧。”
眼看临近晌午,卫常恩又看了下家中的账本,才看了一半,就听榆荷说外头来了辆马车,是忠勤伯府送来了东西。
卫常恩讶异,搁下账本出去,就见砚章和三柳正在把东西一箱箱往里抬。马车旁站着一名管事,正同丁牧野说着话。一个满头大汗,一个浑不在意。
见她出来,丁牧野眼睛一亮,抬手止了管事的话道:“将这两个婆子带回去。”
“可老太太那……”
“便说我用不着。既是府里眼不见为净,还派俩眼线杵我跟前作甚?我还得当菩萨供起来么?”
管事脸色青白,擦了擦汗,为难地应下了。
“娘子。”丁牧野没再理管事,走近卫常恩,凑到她耳边说,“我问府里要了三年的月银,有近八百两。够花了吧?”
卫常恩很是诧异,先前还以为他落不下脸面去讨月银,没成想老早就写信去了么。
“够了。”她笑得很有诚意,“还是大人有主意。”
丁牧野就冲她微微挑眉,低声道:“先买两个婆子。洒扫之类的粗活便不要叫榆荷做了。让她专心伺候你才是。”
他眼梢眉角都挂着笑意,卫常恩便点了点头。他行事虽不着调,这份体贴总要领情的。
好几大箱子搬完后,卫常恩在后院的库房内清点,就发现其中竟有一小箱是将军府送来的。
她好奇地打开,就看到上头搁着一封继母写给她的信。
信里内容极为简略,不过是让她恪守妇道,早日为丁家开枝散叶。
卫常恩只觉诧异。待字闺中时,继母都未曾教导于她,怎么她出嫁了继母反倒起了谆谆教导之心。
她丢开信,看箱中的物什。里头约莫十几本书,全是什么敬慎、妇行等教习女子行止无错的书。她拧着眉头,又从箱底捞出了一本五彩封面大开本的书。
打开一看,竟是俩脱了衣裳的人在做些令人耳羞目躁的事。
卫常恩满脸通红,赶忙合上书,又将它压倒了箱底。心里砰砰直跳,还觉不安,又费力地捧起那一小箱书,进了旁侧的小书房,把箱子藏进了书架最底层的格间里,想着等东西全清点完了,再想法子处置。
东西清点了一半,榆荷来喊用饭。卫常恩便先走了,交代榆荷午后接着清点。她晌午后要去虞家畈,时间耽搁不起。
虞家畈在周县西北,驿站过去一里路便是,倒是比张家村近上许多。
丁牧野和卫常恩带着清文先去了虞树贵的家里。
虞树贵在屋后的菜地里忙活。见知县大人亲来,唬了一跳,赶忙起身小跑过来。
“大人。家中简陋……”虞树贵端着两碗水出来,恭敬地搁在屋里的桌上。
丁牧野道:“无碍。你便拿我当府中衙役即可。也莫要叫外人晓得,是本官亲来了。”
虞树贵忙点头,觑了觑跟前的知县大人,见他穿了一身同衙役差不多的窄袖长袍,便知他本就做了这个打算。心里头就没那么惶恐,神色也平静了些。
“大人想知道些什么,草民一定如实相告。”
“虞树贵,虞慕东既是你堂兄,怎的五年前丧葬时,你没认出来?”丁牧野问道。
虞树贵便叹了口气:“草民在外县做短工,个把月才回来一次。当时草民的工友递了个消息于草民。等草民赶回来,尸身已下葬好些日子了。草民三哥离家十载,突然回来又突然去世,侄媳妇又不认得他,草民确实有些怀疑。后来街坊邻居说,是连胜确认过的。草民才信。哦对,连胜是草民大哥的儿子,大侄子。”
“除了虞连胜,旁的街坊邻居都不认得虞慕东?”
“三哥离家这十年间,大嫂、三嫂和连才相继离世。回大人,连才是三哥的儿子。”虞树贵逻辑清晰,说得极是清楚,“连胜和连才的媳妇又都是三哥离开后才娶的,她们自是不认得。”
“这村里年纪大的,早早便往生了。剩下些年轻后辈全无印象,倒还有些婆子认得。可听说当年那具尸体形容枯槁,浑身上下无数伤疤,她们也不确定。连胜说是,她们便觉是。全当是在外生活不易,才落得那副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