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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唯叹了口气:“二娘子早已出嫁。三娘子怀了身孕,又以死相逼……”他压低了声音,“二夫人又对封家有所歉疚,便勉强应了。”
“听说谢三娘一直想分家?”卫常恩直直看着他,“大管事可知道,这是何时起的念头?”
洪唯一愣,垂下眼帘:“三娘子自成亲便提过此事。二夫人不允。”
“如今呢?”
“前几日倒是又提起了。”洪唯看着谢采荇回了一句。
卫常恩便懂了。先前谢忠同洪氏都已过世,谢家二房由谢三娘当家,她自然不再提分家之事。眼下谢采荇这个谢家二房正统继承人回府,自是分家各过更好。
“大管事,倒要再请教一句。当年寻到叶范二人时,两人随身物品可有丢失?”
洪唯又掀起了眼帘,暗含探究:“有。二郎的随身玉佩丢了。”
“那玉佩可重要?”
“二郎出生时夫人托人打的,上头有二郎的名讳。”洪唯解释,“谢家郎君都有。”
“大管事可知道阿妮此人?”
洪唯有些诧异,像是不明白女师爷怎么话题跳转这般迅速,他点了点头:“二夫人拨给二少夫人的婢女。当年被发卖了。”
“可知道卖去哪了?”
洪唯拧了拧眉:“草民不知。但当年经手此事的是草民。草民寻的是谢家常来往的人牙子佟老四。佟老四已过世,如今跑腿的是他儿子佟大。”
卫常恩点点头,随后就看向座上的知县大人。
丁牧野瞅着自家娘子望过来,心领神会:“如此多谢大管事了。”
他让衙役将洪唯请出去,转头又对谢采荇道:“怕是要请谢三娘同谢家姑爷走一遭了。”
谢采荇还在谢家丑闻中沉沦,表情僵硬,动作迟缓,闻言白着脸点了点头。
丁牧野起身,要去扶卫常恩。就见谢采荇同他们行了礼,迈着沉重的步伐出去了。
“大家族的腌臜事……”丁牧野弱弱说了句,又展颜道,“不提那个。娘子觉得封进可是那凶手?”
手扶了个空,问话也没人回。卫常恩正凝神坐着想事情,好似入神了一般。
丁牧野忙闭了嘴,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静静等着。
冷不丁的,自家娘子就开了口:“大人。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又想不起来。”
见她苦思冥想,一脸愁容,知县大人便悄悄将手背到身后,对着三柳摆了摆。
三柳翻了个白眼,给斟了杯茶递到了知县大人手上。
“娘子,喝口茶先。”他把茶盏塞到了卫常恩手里,“此事急不来。一会查查那人牙子,再问些当时录口供的人。说不准你就想起来了。”
卫常恩点点头,喝了一口茶水。
几人在衙皂房查人、问话,吃过午膳又回到衙皂房办差。
及至昏晓时分,谢采荇陪着谢三娘同封进来了县衙。
因着谢采荇的要求,他们仍是在衙皂房问话,不在外头升堂断案。可丁牧野这次没招呼他们坐下,只招呼谢采荇坐。谢采荇是后辈,哪里能坐,便只站到了一边。
“倒不知大人想知道些什么?”谢三娘有些不快,扫了卫常恩一眼,带了一丝凉凉的眼刀,“十九年了,有些事民妇不一定记得。”
丁牧野瞧见她那眼神,神色就冷了几分:“谢云莺,不如说说那只狸花猫吧。”
谢三娘脊背一僵,猛然抬起头来。似是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忙又扯了个笑掩饰了下:“民妇不太明白大人的意思。”
“谢府负责洒扫花园的岑婆子你可识得?”丁牧野问她,“她说,有一日晚间,她瞧见你给狸花猫喂吃的。翌日便说那谢暄害死了狸花猫将他打发了。可有此事?”
谢三娘已恢复了平静:“便是往日,也是民妇给猫喂吃食。这和谢暄害死狸花猫有何干系?”
丁牧野微微一笑:“既是喂猫,为何在谢府最偏僻的小花园?”
“猫是牲畜,哪都想去。”
“猫是牲畜没错,可三娘子不是吧?子时过后,三娘子竟还有兴致逛花园。”
谢三娘呼吸微滞:“睡不着便四处走走。”
“后头她还瞧见你抱着猫去了湖边。”丁牧野故意放缓了语速,“又把猫给丢进了湖里……”
谢三娘僵住了。
“你说奇怪吧。这猫下了水竟是毫不挣扎。”丁牧野微低头,抬眸觑了她一眼。
“大人这是逗草民娘子顽呢?”封进在旁护了一句。
丁牧野看他片刻,又将视线挪到了谢三娘身上:“何至于杀猫?”
封进方才被知县大人的眼神吓住,想了想还是闭紧了嘴。
谢三娘看着有些混乱,她轻笑一声反驳:“不过牲畜罢了,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卫常恩便道:“想是那狸花猫捡着了一枚玉佩吧。”
她话音刚落,就见谢三娘浑身一震,竟有几分惊慌失措起来。她别开视线,理了理鬓发:“民妇不知师爷说的是什么。”
卫常恩看着她:“当年谢玉初的随身玉佩,为何会到了你手上?”说完又看了封进一眼,却见对方脸色煞白。
谢三娘微白着脸:“什……什么玉佩……民妇不知。”
“三娘子,当你发现狸花猫的窝里藏了你遇害兄长的玉佩时,你头一个怀疑的便是你夫君封进吧?”卫常恩又换了个问题,“否则,为何第一时间便赶走了谢暄,又杀死了狸花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