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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仇,刻骨铭心。
柴十三娘夺门而出。
趁着当口,奉鸢问项戚:“她唤作什么?”
饮一口茶,项戚答道:“柴十三娘。”
“十三娘……”奉鸢一笑,觉得这名字颇有侠气,叹道:“好名字。”
项戚难得接了话:“不错,是好名字。”
奉鸢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于是吃完茶后同项戚拜别,找不到十三娘,便和都鸦各自找了客房睡下了。
屋内,仍燃着一豆灯火。
吹熄了灯,项戚跳上屋顶,果然见她在这儿,温声道:“睡吧。”
柴十三娘似乎还要扭捏,但还是听话地随着她下去了。
夜深了。
归于深林的青黛色边缘浮现出一抹亮线,衬得山尖一层浮溢的靛蓝。
……
奉鸢到厨房的时候,空无一人。
拣了两张薄饼,走到里堂,见墙头坐着个人,立即运气飞行到了一边,也学着样子坐下来,咬了一口饼:“看什么呢?”
柴十三娘面色古怪地瞧她一眼。
奉鸢紧接着圆睁着眼睛,赞叹道:“这饼煎得真不错,下口有劲儿,香。”
她不为所动,把屁股向左边移了两个墩儿。
奉鸢不信邪地也挪了两个屁股墩儿,凑近她,认真地看着她:“真——的——好——吃!”
柴十三娘又挪了四个屁股墩儿,不过这次奉鸢没机会挪了,因为她直直地掉下去了。
不过她还有的夸,眼见着柴十三娘抽出长鞭,展臂一勾,就荡落在了一旁的树干上了,奉鸢拍手赞叹:“哇——”
柴十三娘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唯恐她也跟着挪过来了,没好气地开口:“你到底要说什么?”
旋即声音低下来嘟囔了一句:“小屁孩儿。”
奉鸢笑得又甜又乖:“我听到了!”
看奉鸢像呆子似的傻笑,柴十三娘脸抽动了一下。
柴十三娘:那你好棒棒啊。
奉鸢笑意更深,带着点坏,“十三娘不知道吗?我已经一百六十七岁了!”
不错,这年龄对神仙来说,算是个大不大,小不小的阶段,但用来逗她,总觉得很有意思。
柴十三娘瞪大眼,下一瞬叱道,“你竟然敢骗我!”
话音未落,一根鲜亮的朱红色鞭子应声甩了过来。
奉鸢咬着饼,快速吞下最后一口,轻点足尖,登时升到半空中,俯视着柴十三娘气急败坏的样子。
柴十三娘不甘心地再一甩鞭,奉鸢迎面而上,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长鞭的尾巴,挑眉轻笑道:“哎呀,十三娘,我好像不小心摸到你的鞭子了!”
用力握紧,奉鸢心里知道轻重,顺着力道甩了回去,也是巧儿,等到她落地,柴十三娘就被自己的鞭子捆作一团卡在枝丫间,恨恨地盯着她。
与此同时,奉鸢的眉心涌入一大股清濯的灵力。
指尖点了点掌心,奉鸢心里灼烫了一下,送了点灵力到枝干边解开鞭子。
顺着长鞭解开,柴十三娘就着力的方向骤然滚落下来,背脊微紧,奉鸢踩着枝干飞扑向前,正巧接住了她,一齐落了下来。
项戚站在正门口,恰好和两人眼神对上,微微抬起剑柄,转身便走。
柴十三娘跳下来,捡了鞭子,忙不迭跟上去。
摇摇头一笑,奉鸢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
走的时候,面上犹自带着笑,走的路上,三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路上行人稀疏,巷里边隅,扯着破布衣裳的人蜷缩着身体,居多形销骨立,面色蜡黄,如同熏老了的腊肉,绞了水分,干巴巴的,一点嚼头都没有了。
小贩还有一些,大多面色寡然,见人来,也不在意。
奉鸢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死死扼紧,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秋雨多料峭,含着细细的浅淡的寒意,紧密地、不放过地贴紧肌肤,一点一点侵湿衣袍。
文人笔下,兴许还有几分雅趣。
但对于乐游县,无疑,是雪上加霜。
自十月初,两岸汤潏,白浪连天,蔽江而下,朝廷上虽报了汛,预估较往年会增涨,仍是未曾料及天灾之大,浮尸横江,房舍破烂,乐游县本身已经是重灾区了。
朝廷拨了饷银赈灾,但五百万两银子,发放了半个月,就什么都没了,施粥的帐篷还开着,据县里的粮仓看,也撑不过两个月了。
柴十三娘短短介绍了情况,深吸一口气,冷笑:“王翀岭——知府大人,他不仅要吃人的肉,还要剥皮抽筋,连一点汤水都不肯留!”
她压着唇,字眼却像锥子钉入那样有力:“五百万两银子啊!他放了五十万两都不到啊!”
奉鸢抿唇,想到王翀岭在隔壁云梦县修了那么大的宅子,想到朱崇带来的那么多金银财宝,想到昨夜召魂时扩大范围寻时一叠叠‘气’,想到在此之前她恍然不知——
脊背密密叠叠紧了又紧,渗出冰凉的汗。
柴十三娘撑开一柄伞,抹了一把脸,“雨大了,先进来。”
不觉之间,已然到了。
奉鸢觉得自己的身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