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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老翁到底年纪大了,体力不佳。他可不想挨打,急中生智之下停住脚步,转身举起右臂竖起手掌,大喊:“等等!”
林父也是很多年没这么跑过了,他停下脚步喘着粗气:“我问你,你为何要来我家胡言乱语,毁我儿女亲事?今天不给我交代,你就别想离开白水县!”
此处离码头很近,周围人来人往,看见这两方对峙,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儿女亲事?”韩老翁嗤笑一声,“我看是儿女买卖吧!好好的一个小娘子,被你卖给几个老头子做填房。林老汉,不知到时翁婿相见,是他叫你爹,还是你叫他爹啊?”
韩老翁语气中尽是嘲讽,林父满脸通红,只觉得周围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他大吼一声:“我是她爹,想把她嫁给谁就嫁给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韩老翁耸耸肩:“老夫就是路见不平事,仗义拔刀相助咯。”
“你这样一搅,我女儿就再也嫁不出去了。”林父挥手示意族人上前抓人,“我不管,二百两银子,你要赔我损失,否则我就送你见官。”
韩老翁可没有二百两银子赔给他们。
他们一动,韩老翁就跟着动。两方人马再度追赶起来。
眼看到了码头,韩老翁实在跑不动了,身后的人却越来越近。
为了争取到上船的时间,他大喝一声:“林老汉,你可知道是谁让我去你家算命的?是你的女儿!”
林父浑身一震,像是有一桶冰水迎面浇下:“你胡说!”
韩老翁一步跨上甲板,朗声大笑:“那小娘子年仅十四岁便知爹不亲娘不疼,情愿找老夫这个外人帮忙,承担世界上最凶险的诅咒,也不肯如你所愿。林老汉,你卖女求财已是人尽皆知,还扯那遮羞布作甚!哈哈哈哈……”
林父上船就要把这满口喷粪的老东西揪下来,被船工拦住:“您没有船票,不能上船。”
这些商船都是大商会把持,在白水县有分舵,势力盘踞一方。林父不敢惹,只好憋屈地掏钱买票,结果人家告诉他没有票了。
林父眼睁睁看着韩老翁得意洋洋地站在甲板上,随着船的行使,越来越远。他狠狠摔下手中的扁担,脸色阴沉地可以滴出水来。
回家的路上,他总觉得后边好像有人指着自己的脊梁骨说闲话。两位年轻的小娘子路过,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捂嘴轻笑。林父神经质地转过头,眉心发黑眼眶猩红,表情扭曲狰狞地不似常人:“你们笑什么?”
两位小娘子吓了一跳,像看疯子似的看他一眼,连忙提着裙摆匆匆跑了。
林家人聚在堂屋等林父回来,他进门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受了他周身的低气压。林大嫂看向林父身后的林大哥。林大哥几不可见地摇头。林母硬着头皮上前,瞅着他的黑脸,忐忑不安地问:“相公,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林父没理她,只对林贵繁说:“把牛棚里挂着的鞭子拿来。”他转头看向林四丫,短短两个字却像浸满了寒渣:“跪下。”
大家不明所以,眼中流露出些许惊慌。
林四丫却很平静。
她还穿着漂亮的新衣裳,头上戴着装饰小花的草环,脸上的脂粉浓淡相宜,双腿并拢挺直腰背坐在椅子上,仿若金尊玉贵的闺中小姐。可是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虚假的幻象,真正的她,是靠着林家施舍的几口饭一个人长大的乡下丫头。没有人会帮她,也没有人会疼她爱她。
林四丫起身,提起裙摆,走到堂屋中间,屈膝跪下。
林贵繁已经将鞭子取来。
这是家里赶牛用的鞭子,两股麻绳搓紧拧结成一根,末端用细绳扎紧。赶牛时拿这鞭子轻轻一抽,牛就疼得知道该往前走了。
林达延握住鞭柄,垂着眼问林四丫:“那个算命的今天来家里妖言惑众,是不是你提前跟他串通好的?”
“是。”
林达延一鞭子狠狠抽在她的后背上,草绿色的衣裙破开一条细缝,撕开一条血色的长痕。
林四丫咬紧牙齿,竭尽全力咽下要出口的痛呼,只余下一声闷哼。
林母瞪大了眼睛,咆哮着像只怒火冲天的母狮子:“死丫头,你怎么敢!”她扬起粗壮的手臂就要扇林四丫的脸。
林大嫂微微别过头,似乎不忍直视这幅悲惨景象。
啪!
林四丫的右脸肿成一片。
她仍然不吭一声。
林母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那姓冯的来家里提亲,你跌进猪圈恶心她打消她的念头,是不是故意的?”
“是。”
林达延的胳膊绷紧,结实的肌肉上青筋暴出。他用了十成的力气,一鞭子将林四丫抽倒在地。
“啊!”
像是有无数把小钩子接连不断地扎入她的皮,将里头的血肉挖出来。尖锐又密集的疼痛让林四丫忍不住惨叫出声。她狼狈地趴着,脸上糊满因为剧痛而流出的生理泪水。
林母揪住她的领口拽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