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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5)

      沈珩猜到了宋程皓会送自己一样礼物,但他没猜到竟是这样贵重的,捧着一番炽热真心的礼物。
    为了不让自己觉得负担,在问自己愿不愿意接受前,宋程皓已经给出了解释和理由,沈珩感动于他的心思细腻,却又不得不感到一丝压力。
    戒指所代表的含义太过特殊,况且他们俩现在又是这样的关系,即便宋程皓已经一而再地解释了,可又让他怎么能不多想。
    沈珩没有回答,宋程皓也就一直眨也不眨地认真地注视着他。
    终于,他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程皓。
    宋程皓开始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而后才开心地笑了出来,他把戒指拿出来,牵起沈珩的左手,神情无比郑重的将戒指套在了他的食指上。
    我查过了,中指代表订婚,无名指代表结婚,小指又代表终生不婚,我想了想还是在食指上好,没什么含义,又可以当个装饰。宋程皓探身向前,在沈珩的唇上落下一个缠绵而温柔的吻。
    沈珩这个被亲的还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倒先呼吸急促了起来,赶忙离开了贴在沈珩身上的身体。
    屋内的灯又被重新打开,沈珩这个时候才有空仔细端详起自己食指的这枚戒指,是银色的,表面并不光滑,甚至可以说有些粗糙就像树枝的纹理,但它的形状又是像宋程皓说的藤蔓一般,精致又不小气,确实很美。
    宋程皓自打开灯以后,就一直观察着沈珩的反应,发现他一直打量着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不时还露出一点笑容,才放下了十二分的心,笑眯眯的走到沈珩身边和他一起看。
    珩哥,今晚要和我一起睡嘛?宋程皓戳了戳他的后脊,轻声问道。
    我什么都不会干的,就想抱着你睡觉。宋程皓怕他误会,急忙解释了一句,看见沈珩犹豫的神色,又道:反正咱俩的床单被套都是一样的,床也是一样的,你也不用担心认床,而且你明天就要上班,我也要上学了,咱们见到的时间就不多了,你说对吗?
    宋程皓最近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大道理小道理一套一套的,听得沈珩倒是一时也无法反驳他,想了想,又听完宋程皓言辞灼灼地拍胸脯保证,便轻快地点了点头:可以。
    他站起身,宋程皓叫他:珩哥,你去哪?
    去洗澡。沈珩回头看他一眼,调笑道:洗完了过来陪你睡觉。
    宋程皓脸一红,也不再叫他,点点头,转身也去找衣服洗澡去了。
    其实沈珩也有点紧张,他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因为最近天气不算冷,他已经换上了单薄的棉质睡衣,到宋程皓房间的时候,屋内的空调都已经打开了。
    你不热啊?他问宋程皓。
    没事,你不是怕冷吗?我就是怕你冷。宋程皓已经半躺在了床上,手里装模作样的拿了个kindle正在看书。
    沈珩走到床边掀起被角坐上去,宋程皓便装不下去了,扔下手里的kindle,兴奋的蹭了过去,脸上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
    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叫你起床。沈珩任由宋程皓往自己怀里拱,感受着他那双肌肉线条明朗的手臂温热而用力的圈在自己的腰间。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但更多的还是陌生。
    以前和江知禺在一起的时候,晚上做完,江知禺会不管自己直接睡觉,而他基本都是自己去卧室洗个澡再清理一遍。
    每次气喘吁吁的弄完,回床上的时候江知禺基本已经睡着了。
    而且江知禺体热,从来不愿意把自己搂怀里,偶有几次,也是江知禺心情好,抱着他在耳边说几句荤话,然后逗得沈珩浑身都羞得红起来,就会被按倒再多要几回。
    想着想着又有点出神,沈珩的手指被人捏了捏,他回过神后垂眼去看,就看见宋程皓的脑袋靠在他的胸口,拿着他戴了戒指的那只手在把玩。
    你在玩什么呢?沈珩开口。
    嗯?我在想,珩哥你的手指长得真漂亮,特别是戴上我做的戒指,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一只手。宋程皓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是啊,主要还是你做的戒指的功劳。沈珩笑着捧场。
    宋程皓把他的手拿在自己唇边亲了亲:嗯,珩哥,你信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满心幸福的嫁给我。
    沈珩一时无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而后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愿意相信,也愿意适应和宋程皓从今往后一直携手相伴,共度一生的日子。
    不过为什么不是你嫁给我?沈珩突然问道。
    宋程皓愣了愣,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说:哈哈哈哈哈这么说这么说也行,不过说出去给人听,别人哈哈哈,别人也不会信啊!
    沈珩被他笑得有些气恼,手在被子下面用力捏了一把宋程皓的腰,直捏的宋程皓一边笑一边哎哟哎哟往被子里躲,但是沈珩就是不放手,宋程皓拱着手讨饶:我错了,哈哈哈,珩哥我真的错了,再捏腹肌就没有了,你就没得摸了,哈哈哈。
    沈珩捏够了,才堪堪收回手,揉着自己的手指瞪了他一眼:叫你成天胡说八道。
    嗯,我以后不胡说了,是珩哥要娶我,我要嫁给珩哥。宋程皓笑的胸口剧烈起伏,这时候正捂着胸口换气。
    睡觉了。沈珩说不过他,转身去关床头的灯,被宋程皓从后面一把捞住了腰:现在还早呢,珩哥,再陪我聊一会。
    聊什么?沈珩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手上去关灯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随便聊聊,好不容易能和你睡一个床,总觉得现在这么早睡了,我太亏了。宋程皓认真道。
    好好好,今晚多陪你一会儿。沈珩坐回床上,宋程皓舒舒服服地重新躺在他的胸口,一手垫在沈珩身后的腰下,一手扶在他小腹的位置上:明天下午我去接你下班吧?
    嗯,好。
    周末呢?周末我们去看电影?
    可以。
    我想吃草莓。
    明天就给你买。
    宋程皓从沈珩的胸口抬头,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轻叹道:珩哥,你真好。
    其实我也应该谢谢你
    叮铃铃
    沈珩的一句话没说完,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就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他看了眼声音的来源,是宋程皓放在床头的手机在响,宋程皓起身,看了一眼来电人,有些奇怪的歪了歪脑袋,接着偏过头对沈珩道:我妈打过来的电话,这么晚了,估计是有急事,我先去回个电话。
    嗯好,快去吧。沈珩答应。
    宋程皓这通电话打了很久,沈珩一个人有些无聊,看了会儿手机和何越聊了几句天,互相提醒了一下明天去律所代办的事项,这样在备忘录里敲打明天需要带的东西,就听见卧室的门动了一下,紧接着宋程皓进了房间。
    他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刚刚宋程皓出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小时。
    程皓,怎么了?宋程皓的表情格外凝重,沈珩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便有些担心,关切地问了一句。
    嗯似乎是正在思考着怎么开口,宋程皓抿着嘴,表情有些费解,他坐回床上。盘着腿面对着沈珩:我妈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我爸今天被公司辞退了。
    啊?沈珩一怔。
    主要是我爸在那个公司已经干了几十年了,勤勤恳恳,好不容易坐到经理的位置,突然就被辞退了,而且公司好像还给了个正当理由,所以没办法拿到劳动补偿。
    宋程皓挠了挠头:现在家里就剩我妈妈一个人在上班了,而且听她那个意思,她的那个岗位最近也在裁人,也有点危险,万一,就是万一他们俩都被公司同时辞退了,那我们家就算完了。
    程皓,你先别激动,把事情说给我听听。沈珩直起身体,同样盘腿坐到宋程皓的对面,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就算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你还有我呢。
    嗯,是这样,我爸的公司之前要做一个民意调查问卷,他手底下的员工因为不知道上哪去找民众,所以自己买了点手机号把那些表填上了,结果公司查IP,把这些作弊的全部查了出来,手下的人犯事,就自然而然归责到了我爸的头上。
    但是我爸已经拿出证据了,说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是手底下的人做的,但是公司还是说他监管不力,主要责任在还是在他,法务部开了公告,说他违反公司的管理条例给公司造成了重大损失,所以当场就辞退了,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
    沈珩听着宋程皓一边说,一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案子他以前也接触过,虽然说确实不是当事人的问题,但是这种案件永远都是公司在理,特别是他违反了公司的管理章程,即便去劳动仲裁,得到成功和赔偿的可能性也是极其渺小的。
    而且劳动仲裁还有一个弊端,一旦选择劳动仲裁,接下来找工作的过程和处境将会非常艰难,因为各个公司的hr之间都有人员调动的信息交换,所以有很多人即使受到了公司不平等的待遇,也很少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珩哥,我爸都快五十岁了,再过几年就能退休了,但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这个年纪根本找不到工作的。
    宋程皓垂下眼睛:其实这也不算特别严重的事情,我爸不上班还有我呢,我马上就要毕业了,主要是我爸心里觉得委屈,这两天在家里天天喝酒,动不动就说一些丧气话,我妈妈特别担心才打电话告诉我,想让我去劝劝他。
    这样,程皓,你这两天看什么时候有空,抽空回家跟爸爸妈妈见一面,然后再好好的劝一劝,让他们放宽心,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太难过,我呢,也会尽力帮你咨询我们律所这方面比较有经验的律师,尽量能帮你争取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好吗?
    沈珩此刻很认真的模样像极了平常上班时专业的态度,这样坚定而温柔的语调让宋程皓慢慢放松了下来,然而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他垂下头,身体缩起来,脑袋毛茸茸的,却低垂着,高大的身体看起来却特别可怜。
    沈珩也没有说话,他知道宋程皓需要时间消化这个信息,便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他。
    他伸出手搭在宋程皓的肩膀上,将他慢慢地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就抚在宋程皓的身后,像哄小孩一般,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后背。
    珩哥,你说要是我妈妈也被辞退了,家里从此就没有经济来源了,我该怎么办。宋程皓突然喃喃道。
    你还有我呢,怕什么?沈珩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用一些轻快的声调来做掩饰。
    可是我不喜欢这样,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吗?我现在一直住在你这里,虽然每个月也会给你钱,可是那几百块钱连水电费都不够的,我心里都很清楚,你每次跟我去商场超市买的那些东西,还有你送我的礼物,那些价格都是我现在负担不起的宋程皓像在自言自语一般:我有时候就觉得,我像个被你包养的,什么事情都不会,被你保护的很好的小孩子一样。
    我特别想让你依靠我,可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
    上一次那个秦律来我们家的那次,我就是感觉到了很强烈的危机感,所以才会瞎吃醋,做一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
    无论是你从前跟江知禺在一起,还是你和我在一起后,身边出现了那样成熟温和又事业有成的人,都让我觉得自卑,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我家里虽然不算穷吧,但是跟他们当然没办法比,而且你又是这么这么好的人,有时候总有一种即将要失去的恐慌感包围我。
    而现在,这种感觉,它好像越来越强烈了。
    和宋程皓在一起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沈珩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了,他知道宋程皓的心思细腻且敏感,但是他没想到,宋程皓竟然还有这样不为他知的想法。
    这种认知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同时接踵而来的,还有对怀里这个大男孩的心疼和怜爱。
    原来他和自己在一起,竟是一直抱着这样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心态到现在吗?
    手上的那枚戒指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晕。
    沈珩盯着手上的戒指,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宋程皓再说这枚戒指的设计灵感的时候,用的是藤蔓,这样坚韧的,却又攀附着才能生存的植物。
    程皓,你知道吗,我选择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你这个人让我喜欢,让我觉得值得去献出自己的爱。我们俩年龄差在这里,所以思想上肯定会有偏差,我已经工作了,但是你还在上学,所以经济上的东西你不用太过烦恼,等你以后工作了,就算你想花我的钱,我还得思考着能不能让你花呢。
    沈珩刻意轻松着语调,想让宋程皓这突如其来的低落心情稍微好一些:我不希望你给自己太多压力,一个人的一生,什么时间段就该去做什么事情,我不希望因为和我在一起,而迫使你想要刻意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
    我们才刚刚在一起,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你给自己一点时间,先暂时依靠依靠我吧,好吗?
    宋程皓没有说话,而是把头往沈珩怀里埋的更深了些,胸口的轻薄布料感受到了一些湿意。沈珩垂下眼睛去看,虽然只能看到宋程皓的发顶,但是他知道自己胸口这个大男孩,偷偷在他怀里哭了。
    他也没动,任由宋程皓在他怀里肆意挥霍着委屈,沈珩双手抱着他,嘴里轻轻哼起了首不知名的小调。
    这首小调是在他小的时候,妈妈在睡觉的时候经常哼给自己的,歌词是杭州那边的方言,轻声软语的,听着会让人觉得安心。
    宋程皓哭够了,似乎是觉得自己今晚的突然失控又有点不好意思,通红着眼睛,眼角却看不到一滴泪水。
    不哭啦?沈珩轻笑着问他。
    我没哭啊。宋程皓还在死鸭子嘴硬。
    哦?沈珩轻轻一挑眉,白皙的手指抚上自己胸口处睡衣的潮湿布料,那里因为眼泪洇染的缘故,已经从灰色变成了偏黑的深灰色:难道是我出汗了?
    珩哥,你就别笑我了。宋程皓嘀嘀咕咕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可是我长大后第一个看我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