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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挽见此叹气,她确实不是那种天纵奇才的修士,天生根骨就一般,水木双修,水还不能凝成冰,杀伤力十分有限,不过她自有一套研究,能将水系和木系术法结合,只是甚少使用,取名也很随便,叫“淼森术”。
苏挽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劝你们,不要再过来了。”
冰夷族这会儿群情激奋,哪儿听得进去,他们甚至觉得之前对于苏挽的敬畏完全是多余的,区区人魔而已,虽然带在魔尊的身边,但估计也就是一个二流角色,绝对没有白泽说的那么厉害。
苏挽摇动白莲锤,锤子内腔的铃铛声阵想,不少冰夷神跪倒在她跟前,但是更多的是眼神坚定且狂热者,他们像是一群丧尸般顽强而失智地朝苏挽爬去,个个都想生啖其肉饮其血。
“你们……”苏挽蹙眉,眼神愈发阴沉,“真的会死的。”
没有人信,他们觉得这是一个将死之人的虚张声势。
苏挽见众冰夷不知死活地上来,且一双双眼睛都带着兴奋的杀意,只好摒弃宽仁。她收了剑,并指成刃,指向涛涛的极渊河,瞬间水幕冲霄,冷蓝色的河水形成发光的幕,几条极光鱼都被迫飞了起来,尾巴滑稽地拍打着空气。水幕很快砸了下来,狠狠砸在了冰夷族人的身上。
这一波水术有自然水源的加持,更加沉重凶猛,受内伤的冰夷神更多了,但依旧没有造成死亡。
他们窃喜,企图从水中爬上岸去撕咬魔女的血肉,然而下一秒,水中突然长出无数暴躁的枝蔓,这些枝蔓狂生,以雷霆之速,贯穿冰夷神的胸膛、四肢、咽喉……
几乎是眨眼之间,清澈发蓝的极渊水变成了艳烈的血红色,红色不断蔓延,惨叫声接连不断,他们大多都来不及闪避,更无还手之力。
这一套杀阵,苏挽早在幽州魔宫时就琢磨出来过,但从未用于实战,这是第一次,因为她知道这会造成杀孽。水中的枝蔓数量众多,她做不到精细控制,所以枝蔓都是无差别攻击的,并且对准人体要害,实在对不准就会先戳四肢,然后再缠上去刺心。
河水猩红,神尸成林,简直是人间地狱,令人不忍猝看。
“阿父!阿娘!”阿泠哭喊,如果不是阿山拦着她,她将再度入水,如今的阿山畏惧这从小哺育他的母亲河,不敢放她下去。“淼森术”已经施展结束了,水中的枝蔓不再动弹,看起来平平无奇,如果不是叉着这么多尸体,就跟寻常植物一样,像是水中自然生长出来的。
因为是第一次使用,苏挽用的并不是很纯属,没能百发百中,有半数人逃过了死劫,不过也都受了伤,他们血淋淋地爬到岸上,目眦欲裂地瞪着黑衣金带漠然独立的魔女,却不敢再上前。
苏挽的身上还穿着代表着后世魔主的金边玄袍,衣襟和衣摆上纹着金色的枝蔓,矜贵华美,使得她自带一种君王气场,只不过平日里她爱吃爱喝说话没边际,容易让人忽略这一点。如今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哪里,剑别在腰间,两手空空,干干净净,却叫人无比畏惧。
这是苏挽第一次杀那么多人,她心底是有波动的,但并不是很剧烈的情绪波动,她麻木地觉得这些地神就是该死,谁让他们要杀烛龙,烛龙……那可是她最心爱的卡牌。
剩下的冰夷族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挽一步步走上竹楼,他们憎恨苏挽,没敢去拦下她。
竹楼长长的支脚已经变成猩红色,下方的泥土也是发红的,楼板还不停地渗血,像是小型的血瀑布。
苏挽快步上楼,来到烛龙的床榻边,确认烛龙还有呼吸之后,她终于放松了下来。
望着他英美却苍白的睡颜,令人畏惧的魔女忽然笑了起来,“我来救你了,烛龙。”笑容一如初春枝头的花蕊,清雅温柔。
苏挽简单处理了一下无尽香,将捣碎了的花瓣混着汁水敷在了烛龙伤处,烛龙喷泉一样的伤口终于消停了,不过依旧没能彻底止血,只是从喷泉变成了涓涓细流。
苏挽这下放心了,擦了擦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的冷汗。而与此同时,“去死吧!”阿泠的声音突兀地在她身侧响起,阿泠朝她释放飞针,一共十三根,接连发射。苏挽弯腰一躲,而后冷冷地睨着阿泠。飞针落地之后又自己飞了起来,随着阿泠的心意,始终紧追苏挽不放,苏挽几番躲闪之后,不耐烦了,挥剑断针。
十三根本命飞针齐断,阿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口吐鲜血,跪了下来。
苏挽知道这人留不得,毕竟她阿爹阿娘都死在她布下的杀阵之中了,留下此人后患无穷。她心中叹息,变幻出一支白碧桃花,花瓣纯白,甚是素雅。她拈花,轻轻一掷,花枝横向飞出,瞬息之后,白花变成了绯花。
那冰夷的少女躺在那里,瞪着妙目,咽喉处插着一朵染血的白桃花。
阿泠死后没多久,烛龙就醒了过来。
烛龙起身,眨眼看了看凶案现场,却并没有过问缘由,而是道:“是你救了我?”他看着苏挽,语气肯定,心中却微讶。他没有想到昔日最信赖的仆子会背刺自己,也没想到来历不明疑点满满的苏挽会救自己,少阳匕制造的伤口很难治愈,他昏迷之前貌似也没说清楚怎么救,这丫头是怎么做到的?
刚杀完人的魔女笑靥如花,“是啊,你可要想想怎么报答我,毕竟现在的我可是你大魔尊的救命恩人了呢!”她极力忽略横在门口的尸体,以及屋外冲天的腥气,坐在烛龙的床边,捧起烛龙的脸,“看你这脸惨白的。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听这里的族医说必须拿到什么少阴匕才能痊愈,你是不是知道那玩意儿在谁手上?知道的话我们赶紧出发去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