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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呓语声窸窸窣窣的,像是万千只蚂蚁要通过她的耳朵钻入她的大脑,她不能说毫无触动,她感觉耳朵痒痒的,大脑也微麻,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随时要被一个怒浪打翻。
    但这还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她踏上台阶,逐渐往殿内走,烛龙与她同行。
    夏罗生带着几名符师往里头走,他们都怀抱着一瓶发黑的鲜血,那是苏挽的血。
    总共十名符师,都是各个仙族符阵方面的精锐,可其中一名走着走着就七窍流血,他咬牙还想要坚持,但被夏罗生注意到了,后者摇了摇头,前者只好作罢。
    越往里头走,受到的影响越明显,并不是能靠强撑撑过去的。这些人在跨入殿内之后就封闭起了五感,全权由前面两位通过秘音引导,但还是有一些呓语声突破咒法防线钻入脑中。
    后面陆陆续续有符师停下来,最后能跟上苏挽和烛龙步伐的符师,包括夏罗生在内只有四位。其中有一位是脸上有黄色疤痕的司沓,是少数一路跟着苏挽的蓬莱人,今天他穿了一件姜黄色的破烂斗篷,兜帽罩住了他的头面,倒是让他现出几分与神庙相似的神秘气质。
    主殿宽阔无比,至少有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风格优雅而堂皇,虽然已经破败不堪,但是那种骨子里沁出来的美感依旧不会消失,没有藤蔓侵蚀这里,唯一的问题是窗户开的过高,以至于光线很差,基本都笼罩在阴影里,时不时出现一道窗户投下来的窄长光带。
    自高处挂下来许多破旧的红幡,幡的边缘绣着金色触手,中间刺绣着古怪可怕的神像,每一个幡刻画的神都略有区别,但无一例外都是邪神。这些帆布已经过分古老,大多数只余剩下一半,风一吹,就会变得更短,若是不小心被人触碰,就会立即灰飞烟灭。
    主殿内疑似没有邪神的踪迹,在最前方有巨大的大理石雕塑,形象为巨蚌。它的蚌壳里伸出了无数跟可怕的不可名状的触须,合起来的形象跟烛龙原形有的一拼。
    悠远的声音显示,发出呓语的神应该在更远的地方,照理说他们应该继续往前面走,然而苏挽却停住了步伐,仔细聆听。
    按照鬼神君的说法来看,它们的到来已经惊扰了神明,但这不妨碍神明翻个身继续打盹,而这呓语就是最好的证明。阿撒还在沉睡……
    然而呓语声忽然自己中断了!
    苏挽全身紧绷,她知道阿撒要醒来了!
    不待他们做些什么,突然响起了鼓声,那鼓声震耳欲聋,比之前的呓语声要粗暴很多,但又曲调乏味,反反复复都是同一个调子,无平无仄。
    苏挽看向声音的来源……
    不知道什么时候,巨蚌雕塑附近出现了一只金色的独脚龙,其主体是东方神龙,但腹部省着一只爬行类的足肢,勾爪凌厉,抠着地面。声音是从祂肚子里发出来的,它在拍打自己肥凸的肚子,每拍一下都会发出雷鸣般的响声。
    在克苏鲁神话里,有一群小怪物围绕着阿撒托斯载歌载舞敲锣打鼓,为的就是哄阿撒持续沉睡,保证世界不会毁灭,然而这里没有除此之外的小怪物,或许原本的“舞者”已经被当地的先民说杀。
    苏挽看着那只独脚龙,想起了华夏神话生物:夔。
    那绝对不是什么克苏鲁小怪物,而是夔。夔在代替小怪物们催眠阿撒。
    苏挽稍微松了一口气,有夔的雷音在,那么他们封印阿撒应该不会太艰难,阿撒只有在醒过来之后才会无限增长,直到宇宙再也容纳不下,于是世界毁灭。
    看夔打鼓的方位,无不暗示着眼前的巨蚌雕塑就是阿撒本撒,只不过它看起来沉寂了太久,表面有些“石质化”,或许着不过是其本体上积攒的灰尘。
    苏挽下令叫符师们开始画血符,自己也立即咬穿了自己指腹,鲜血流出……虽然她有提前储配,但是最新鲜的血液总能发挥字符最大的作用。
    然而就在这时,夔被一名黄衣的队友拔剑斩杀!
    因为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幕,所以众人不猝不及防!
    雷声戛然而止,夔兽应声倒下,发出沉重的声音……
    “!”苏挽扭头看向身后,用秘音质问:你在做什么!
    那人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无辜地说:“我以为那是怪兽,我想为您分忧……”不带他说完,苏挽已经将临时画的攻击符打出去了。
    司沓敏捷地往后跳去,兜帽顺势而落,露出一张带笑的脸,脸上的疤痕因为笑容而扭曲。仔细看的话,那不是天然瘢痕而是烫上去的符文,只是那符诡秘异常,宛若旋涡……
    黄印。司沓,哈斯塔?
    疑似旧日支配者哈斯塔狂信徒的年轻人跳离了神庙,而苏挽知道阿撒马上要苏醒,而不能去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诡异的笑容离去。
    巨蚌开始复苏,祂微微动了一动,身上因为数万年时光而形成的岩壳立马出现裂痕,蜘蛛网状的裂痕一瞬间蔓延开来,伟大古老的邪恶神灵现世了……
    苏挽不敢拖沓,秘令:全员加速,不要停止!
    几个人疯狂地画血印,一个接着一个打在巨蚌的身上。巨蚌抖落身上的尘埃,无数触须轻轻甩动,而后朝着苏挽等人缓慢延伸了过来……
    苏挽命人后撤,同时不能停下画印。
    巨蚌在膨胀,就像是宇宙那样的自我扩张,这速度虽然被血印减缓了,但还是祂的躯体还是很快就大到神庙无法容纳,触手们在墙壁之间挤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