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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征一个心血管内科的专家在这给人看牙, 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照着, 皱眉瞅了瞅:“你这智齿长的真好, 半边切在肉里。”
“啊!”陈乐一慌, “我长智齿了?”
“人都有智齿,长不长的出来,长出来听不听话的问题。”梁征说,“你这得去医院做手术,要拔掉。”
听说还要做手术陈乐更怕了,捂着半边脸在沙发上翻滚,对厨房喊:“阿姨, 晚上别太辣!”
江南人吃东西口味淡, 苏州人嗜甜,唐丽敏和梁征俩人在家辣椒都不会上桌。就这样俩人生的儿子却是个无辣不欢的, 也不知道是从哪学的,总之不像爹妈。
陆斯遥走去厨房:“阿姨, 要帮忙吗?”
唐丽敏正在给鸡排裹蛋清和面包糠, 弄的一手的渣子, 连忙请陆斯遥出去:“哎外面等着, 小孩子负责吃就行了。”
陆斯遥三十多了, 没像梁逍那样被父母喊过“宝贝”,从小也没被当做是个孩子。他笑了笑,卷着袖子进来:“阿姨,我可不小了。”
他直接从活动现场过来的, 衣服也没换,风格挺哥特一黑衬衫,袖子卷一半时陆斯遥顿了一下,再想放已经来不及,唐丽敏在旁边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纹身。
唐丽敏只是轻轻扫了一眼,问道:“你几岁呀,我看你应该没梁逍大。”
陆斯遥把袖子卷到手肘:“我比他大两岁。”
“那看不出。”唐丽敏的语气依旧很温柔,“你长得好看。”
唐丽敏开火准备炸鸡排,陆斯遥帮着递油瓶。切剩下来一块鸡肉,他直接给切成了鸡块,放盘子里滚面包糠。
“小陆,你是姓陆吧?”唐丽敏笑的眼睛眯眯的。
梁逍眼睛很像妈妈,五官再硬朗,但那双眼睛笑起来温温软软的,像含了一汪南方清凉的江水。
唐丽敏微侧过来,靠陆斯遥近一点:“谢谢你照顾梁逍奥,那孩子是个报喜不报忧的,要不是这次上了新闻,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不算什么。”陆斯遥摇摇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都是陈乐在照顾他。”
“陈乐也是好孩子。”唐丽敏感激地说,“梁逍一个人在海城,有你们这些朋友真好。”
陆斯遥把裹好的鸡块和鸡排放在一起,垂着眼笑了笑:“阿姨,你再这么说这顿饭我吃着可有压力了啊。”
“不说不说。”唐丽敏摆摆手,“你安心吃,想吃随时来吃。”
俩人在厨房聊得挺欢,陆斯遥也不知说的什么,把唐丽敏逗的哈哈大笑。
梁逍推着轮椅出来就听见了,问他爸:“我妈跟姓陆的干嘛呢?”
梁征六十多的人了,高高瘦瘦不显年纪,保养的非常好,闻言从老花镜下一抬眼:“梁逍,你要再这么没礼貌就出去。”
梁家知识分子家庭,往上两代都是学医的,按理说怎么养都不该养出个搞文艺的儿子。可梁逍发展的就和爹妈设想的不一样,跟他那口味一样跑偏了,而且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那时梁逍十几岁,成绩在班里一顶一的好,做家长的没想让儿子一定要承父业当医生,凭他喜欢,想学什么专业,想做什么都行。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给了梁逍灵感,这小子放着好好的985不上,非得去考什么表演。那娱乐圈有多黑多乱还要别人说吗?梁征当时就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梁逍也是叛逆的年纪,揪着他爸当年一句“想做什么都行”堵的梁征说不出话。
梁征一辈子谦和儒雅,对病人耐心,手术台上让人放心,是最稳的医生,面对亲儿子的时候却是操心加烦心。
梁逍铁了心要做演员,梁征气的把他逐出家门,老头子骨子里作风还是老派,思想也不前卫,接受不了这个,父子俩的关系一度恶化到互相不见面的地步。直到有一年过年回家,梁逍在书房抽屉里发现了他爸藏着的笔记本。
本子里是梁逍各种采访的内页,都被梁征收集起来剪下来再原原本本的贴在本子上。
父子俩性格很像,各有各的骄傲,嘴巴硬,哪怕心里想着对方也不轻易开口。也是从那时开始,梁逍主动服了软,父子俩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行……”梁逍顺着他爹,“我走。”
他转着轮椅往厨房去,听见他妈和陆斯遥说:“梁逍小时候我也爱给他穿裙子,有次穿了条公主裙,我抱他去公园溜达,人家还以为我生了个闺女。我那儿有照片,下次拍给你看。”
亲娘啊,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梁逍一扯推拉门,羞愤地喊:“妈!”
厨房里两个人看到他笑的更大声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梁逍气死了快,他妈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知道陆斯遥存的什么心思吗就跟他说那么多。
“你们别笑了!”梁逍转着车轱辘,不敢冲他妈发火,但对陆斯遥毫不客气。
他一巴掌拍陆斯遥腰上:“你还笑!”
不愧是经常锻炼演警察的,梁逍这巴掌一点劲没收,全对着陆斯遥招呼了。
陆斯遥整个人弹了一下:“靠,你真打啊!”
他的表情有点痛苦,被打疼了,梁逍原本还想再给他一下,让他赖着不走,看陆斯遥皱着眉就没下得去手。算了,放他一马。
厨房里飘着炸鸡的香味,梁逍一闻就饿了,朝锅里看一眼,鸡排已经炸的金黄酥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