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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尧臣买去了,京城、直隶的铺子都没货,要买只能去南边,两广、福建那边,可太远了,一来一去至少几个月,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货。”
孙贤愣愣问:“他们哪儿来那么多钱?”
“染料铺的赔款,听说还抵押了一部分铺子和田庄。”
“那也不够啊。”
“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到处都说棉花大丰收,您知道,什么东西量越大,越卖不上价,这棉纱价格是一路走低。”
账房一摊手,“倒让他捡了个便宜。”
“定是那个臭喂马的搞的鬼!”孙贤咬牙切齿道,“人们也够傻的,他说丰收就丰收?就不知道求证求证?”
账房苦笑:“北边种棉花的少,看不出啥来。南边太远,等消息传过去,确认了再传回来,流言早传得沸沸扬扬了。老百姓不懂里头的弯弯绕,就盼着东西降价,说了他们也不会信,反倒说咱赚钱没够。”
孙贤瘫在椅子上,卫尧臣似乎站在眼前,笑嘻嘻看着他:“孙会长,被人掐住喉咙的滋味好不好受?”
“卫小九!”孙贤恨得目眦尽裂,“还没到最后,我还没输!”
账房又是一声叹息:“东家,现在怎么办?退货的一直堵在门口不走,咱们铺子也没法开门啊。”
“退、退货。”孙贤呼哧呼哧喘了半天粗气,扶着椅子扶手颤巍巍站起来,“我去求见周太监,请他老人家给我做主!”
转天拜帖递上去,还没等收到周太监回信呢,卫尧臣又放了五万匹布出来。
京城坯布市场一直是孙家把控着,这一下,几乎整个被冲垮了。
第30章 比的就是谁先撑不住
“他到底还有多少匹布!”孙贤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没个着落,“这样下去不行,他现在一匹布卖多少钱?”
账房答道:“二百四十文。”
孙贤眼前一黑,继而虚弱地挥挥手,“卖,赶紧卖,二百三十文,把库存赶紧清掉。”
账房愕然:“这价钱都不够当初买棉纱的钱,咱们可赔大发了!”
“卖!”孙贤嘴边的肌肉难看地抽搐两下,要哭不哭的样子,“再不卖,赔得更多。”
“那……他如果再降价,咱们也跟着降?”
“不降又能怎么办?坯布卖不出去,放在库里就是破烂,银子收不回来,工坊没有活钱转就是个死字!”
账房还想挣扎一下:“先缓缓,等您见过周太监再决定。没卫尧臣这么干买卖的,他就是想拖着咱们一起死,咱不能上他的当。”
孙贤捻着灰白的胡须,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很久,发烫的脑袋才渐渐冷静下来,“也对,我让那小子搅得心神不宁的,周太监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账房道:“还没,不过他私宅的管家说口信已经送进宫去了,让咱安心等着。”
孙贤怎么可能安心,恍恍惚惚度过了一天一夜,转天终于盼到了周太监的回信:明日周太监出宫办事经过四条胡同,让他在胡同口候着。
因没有说具体时辰,孙贤生怕错过,天不亮就守在胡同口,一直等到日头偏西才见周太监的轿子经过。
孙贤忙抢上一步,在轿前行礼,“爷爷,可算盼到您了。”
轿子停住,轿帘一掀,露出周太监那张瘦削的脸,四十来岁的样子,阴沉似水,“有事快说,咱家还要回宫复命。”
孙贤赶紧挑着紧要的说了,大意就是卫尧臣欺行霸市,扰乱了京城市面,京中同行苦不堪言,求他老人家出手惩戒云云。
周太监不为所动,“你反过来挤兑他不就行了?他低,你更低,他拼家底儿,你也拼。孙家名下不只有织坊,我记得你家还有茶山和田庄,抵出去和他拼啊。”
这话音不对!孙贤眉棱骨跳跳,赔笑说:“孙家好几房人,我虽然是族长,可那些……不在我手上。我想着快刀斩乱麻,直接从根儿上解决这事。”
“哦,怎么说?”
“您能不能和京城直隶等地的衙门打声招呼,禁止卖棉纱、坯布给姜家,也不准从姜家买坯布,咱们一头一尾掐死他。”
周太监静静听着,面无表情,“还有吗?”
孙贤说:“他的布价太低,就算加上运费也合适,量又大,周边几省也有商家跑到昌盛布铺趸布,您看,能不能把这部分人也给禁了?”
“卫尧臣肯定把全副身家都压在这一仗上了,只要他一垮,姜家产业必定成为您囊中之物,真定府整个市场也是咱们的了!”
孙贤不断往外抛着诱惑,“不说别的,只要把侯府那十万匹蓝印花布的订单抢过来,就能狠狠赚一笔。”
周太监扯扯嘴角,“想的挺好,可咱家有几斤几两重咱家心里清楚,这忙我帮不上。”
孙贤愣了,脱口而出:“魏县那头也您一句话的事。”
“魏县才多大?涉及到的商家有几家?”周太监冷哼道,“你这一杆子把京城和北直隶九府两州都扫进去了,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