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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尧臣身后紧紧关上了。
窗外微啸的西北风掠过,吹得窗户纸一鼓一鼓的。
栓子掀开棉帘,小心翼翼露出半个脑袋。
“有事?”卫尧臣坐在炕桌前,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没抬头。
“那个女的一直没走。”栓子又挪进半个身子,“不知从谁家借了把板凳坐上了,马上就到宵禁的点儿,撵又撵不走。要冻死在咱家门口可咋办啊?”
卫尧臣没好气地把笔往桌上一扔,骂了句“晦气”,起身下炕,趿着鞋就往大门口走。
“爷,外头全是雪啊泥的,那布鞋不抗水。”栓子提着靴子,一溜小跑跟在他身后。
香儿神态自若地坐在门口的红灯笼下,朦胧的红光中,雪花在飞舞,晶晶亮的。
她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很快化成了一滴水。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眼中浮现淡淡的忧愁,但这抹伤感在看到卫尧臣后,立时消失了,变成了往日的娇媚姿态。
“卫掌柜好。”香儿略带艰难的站起身,粲然一笑,“你果然是好人,见不得旁人受苦。”
卫尧臣冷着脸,“滚!不然我叫顺天府的来,把你带走。”
香儿笑了笑:“您不会,他们也不敢。”
卫尧臣简直没脾气了,“你见天守在我门口算怎么回事?我对你没那心思。”
香儿说:“我知道,可我没办法。干爹说我没用,连个没开荤的小马奴都拢不住,要把我送给南直隶的大人呢。”
卫尧臣不为所动,“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多情种,搁我这儿没用。”
“我在你这里一天,去南边的日子就能晚一天。”香儿低着头,“您甭管我,忙您去吧。”
卫尧臣气笑了:“合着在我这里躲清静呢你!你不要脸,我还想要。”
白日间人来人往的,看见一个女人整天坐在他门口,没准还以为他欠下什么风流债了,若是传到东家耳朵里……
想想就脑袋疼。
卫尧臣阴沉着脸,“冻死你得了。”
后半夜,雪越下越大了,成团成块在风中飞舞,西北风扯天扯地地嘶吼,细细的风从门缝窗缝里钻进来,吹在脸上,仍是非常锐利。
或许火炕烧得有点热,卫尧臣只觉浑身燥得难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对面厢房,栓子鼾声如雷。
卫尧臣披上衣服,提着灯笼悄悄来到大门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慢慢拉开了门栓。
香儿裹着斗篷,蜷缩成一团,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头上身上都是雪。
卫尧臣低低骂了声,单手拎起香儿拽了进来。
灶膛里燃起了火,噼噼啪啪的爆着火花,灶台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
香儿悠悠转醒,红通通的火光中,首先看到卫尧臣的背影。
和那些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官老爷大商人不一样,也和那些是男人又不是男人的太监不一样,肩宽腰窄,坚实、有力,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精悍之气,竟看得香儿脸颊微微发烫了。
卫尧臣回头望过来,“醒了?”
一碗热热的汤面放在香儿面前,香儿手一顿,不可置信地问:“你不赶我走了?”
卫尧臣抱着胳膊靠在墙上,“你以为我不想?哼,回头你死在我家门口,姓周的还不定怎么讹我。”
香儿红红的脸上立刻起了两点笑涡,愈发显得妩媚动人了。
卫尧臣扔给她一床棉被,“今儿晚上你先在厨房凑合一宿,明天一早该回哪儿回哪儿去,你不回,我把你扔到姓周的私宅门口。”
说罢就要走。
“诶。”香儿轻轻叫了一声,“宣府打起来了你知道吗?情况不好,接连吃了几个败仗了。”
卫尧臣霍然转身,眼睛紧紧盯着她,“你都知道什么?”
“边关急报,可叫内阁和司礼监联手压了下来,这事就几个人知道……快过年了,总得让皇上高高兴兴过个年。”香儿嘴角掠过嘲讽的笑。
“他们想等打了胜仗再报上去,可国库没银子,前线军需都没着落,拿什么打?干爹拼命拉你入局,是想掏姜家的银子补给前线。”
卫尧臣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血色又一点点褪下,脸色白得吓人。
香儿颇有几分同情地望着他,“现在你知道了,他虽有私心,可所做的一切最终是为皇上解忧,哪怕查出来他有什么不妥,上头仍有人保他。”
卫尧臣冷笑道:“荒唐,不敢动有靠山的,就拿姜家添补?真想搂银子,抄几个贪官的家,什么都有了!”
香儿劝道:“胳膊扭不过大腿,你斗不过他们的……哥,还是想想退路吧。”
卫尧臣脑子乱糟糟的,没留心她喊自己什么,胡乱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要是能想办法和司大总管搭上线,或许还有转机。”香儿慢慢说,“司大总管和他们不一样,我见过一次,人很和蔼,说我可怜见的,让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