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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干脆回过头问陆潺潺,“怎么回事啊?”
陆潺潺捧着保温杯,小声道,“我报警了。”
“那……这么牛的吗?”杜礼有些不敢相信,“直接到学校抓人?你不用跟着一起去吗?”
教室里一片乱糟糟的,陆潺潺也开始收拾包,随口道,“我证据交过了笔录做过了,警察应该只是带周林去问话,需要的时候再传唤我吧。”
杜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潺潺你告的他什么?”
下课铃响了,班上人一窝蜂冲出去看热闹,陆潺潺把保温杯的盖子盖上,起身背好包,看了眼杜礼,“故意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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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门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直接走了后门,陆潺潺加快脚步不想再看见周林,却还是被后者堵在了走廊上。
周林搓着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神态和之前找他和解时一模一样,陆潺潺都看腻了。
“我求警察给我点时间,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周林看起来格外低声下气。
陆潺潺点点头,“你说。”
周林双手捏着衣摆,恭恭敬敬站在陆潺潺面前,“你……可不可以跟我私了?”
陆潺潺眼中全是了然,笑吟吟地问他,“为什么呀?”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不公平,”周林喉头滚了滚,“可我,可我也是有苦衷的。”
“嗯,”陆潺潺微微向后靠着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子,“展开说说。”
周林咬着下唇,几番欲言又止,半晌,像受了好大逼迫似的开口,“我家里情况很不好,你明明是知道的……”
陆潺潺捂着脖子咳了两声,似乎猜到他要说这个,平静地点点头,“然后呢。”
周林眼圈都红了,“你说我不回消息不接电话,我其实不是故意的。”
“那天晚上我在打工,我妈妈身体一直不太好,又总是生病,家里只有我爸爸一个人挣钱,根本不够开支,我每天必须打很多很多份工才可以勉强维持生存……”
周林吸了吸鼻子,“我太累了,所以数据才会不小心出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潺潺靠着墙,似乎也很心累,“然后你就故意栽赃我降低的贡献率?”
“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
“用这种方式道歉吗?”陆潺潺拉下围巾,缠着纱布的脖子就这么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周围响起一阵惊呼。
周林看到他脖子上还渗的血的纱布后,受惊似的撇过头,拉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我出生在一个很偏远的山村,”周林戴上眼镜后又自顾自地说起来,“我是我们哪里唯一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周林笑了笑,“以你的生活环境,一定想象不到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种整个村子只有一个大学生的地方吧,可我不仅考上了,还上了A大,这所村里人只在老电视机里看过的学校。”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陆潺潺听得有些犯恶心。
他抬手暗暗抚了抚胸口,等他继续说。
“我家里负担不起读书的费用,从去县城里上初中开始,我就不得不打工挣钱,你知道童工有多难吗?我只能做最苦最累钱最少的那种活。”
周林情绪到位了,声音都有些抖,“就是这样我依然凭借努力考上了A大,你想象不到村里人一起送我去车站那天,我爸妈脸上有多骄傲……”
他说着脸埋进手里,抽泣起来。
在他诉苦时,周围的窃窃私语一直没停过。
“不是什么情况啊?听起来有点可怜啊。”
“就是前两天2实验室爆炸的那件事啊!”
“他被别人害了?”
“哪儿能啊,是那小眼镜换了实验室的化学药品,故意把陆潺潺炸伤了。”
“那个戴围巾的就是陆潺潺?真的有点好看诶。”
“都什么时候你还关心人好不好看?”
“本来就好看啊……不过那小四眼儿哭什么?”
“谁知道呢?卖惨吧。”
陆潺潺默不作声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双手抱在胸前,悄悄用保温杯抵住上腹。
“你过得很苦跟你故意弄伤我有什么必然联系?”陆潺潺皱着眉,好像真的很疑惑似的,“还是你觉得因为你很苦,所以你伤害别人就是理所应当的?”
周林擦了擦眼泪,“你不会理解我的,在你享受最优秀的教育环境时,我在拼命打工,就这样我也和你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你不用保研升学以后也可以活得很好,可我不一样,我的家境不能给我提供任何帮助,我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得来的!”
周林满目通红,“我不过是一时走错了路,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逼到绝境!”
陆潺潺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站直身体转头就走。
“陆潺潺!”
周林在身后大喊他的名字,陆潺潺脚步一顿,思索片刻,还是转过头给了他一个眼神。
周林双拳紧紧握住,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走廊风有些大,他双颊都被吹得发红。
忽然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重重往地上一跪,膝盖磕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嗬——天呐,他在做什么!”
“如果我是陆潺潺我会尴尬死的吧。”
“我会直接掉头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