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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常念已经与众人走到的后园竹林,校场就在竹林一侧,清风徐徐,伴随着整齐划一的“咻咻”声响。
有眼尖的闺秀很快瞧见校场上数十个身子高大的黑衣男子正在列阵练拳,个个孔武有力,招式利落,不由低低惊呼一声,而后,大家都顺着她视线看去,目露惊叹。
见此阵仗,常念先是一怔,嘴角却是不自觉地翘了起来,颇觉好笑。
她只期望宁远侯允许下属们出来半响就好,余下全由她想法子撮合,哪曾想,他还特特安排了练拳一出,这岂不是一下俘获了闺秀们的芳心!
想罢,常念轻咳一声,柔声介绍道:“这是自西北随侯爷回京的将领们,都是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的,是我们大晋朝的功臣。”
话落,立时有人赞道:“难怪,观之气度便与寻常男子不同。”
“……也不知婚配了没有。”
欸,这是个上道的。
常念循声看去,说话的是御史中丞莫府的小姐莫如玉。
她原先还担忧京中闺秀于相看夫婿一事上矜持放不开,如今想来,此前都有高门小姐一齐来问她御夫之术了,相比之下,今日可是小巫见大巫。
果然,有一个人问出婚配后,便有其他人止不住好奇,纷纷问起来,身量几何,年龄几许……
常念却轻轻叹了口气,作为难状,愁道:“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他们跟随侯爷守卫边塞,一心为国为民,数年不曾回京,如今二十三四,婚事上也耽误了下来,至今都尚未婚配,日前本公主还想向父皇请奏安排婚事,可万不能叫功臣寒心。”
“欸,对了,”常念忽而话锋一转,看向众人,“不知大家可有婚配?”
她可是叫张嬷嬷打听得明明白白的,今日来的闺秀,都尚在择婿,无一人有亲事。
只见众人羞怯地垂了垂头,异口同声:“尚未。”
常念满意地笑了笑,随后又若有所思地道:“这不是巧了?男未婚女未嫁,恰恰今日遇上,说不准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择夫婿嘛,就该将眼光放宽些。”
话已至此,明眼的都听懂了。
陆续有人抬眸去看校场那头,越看脸越红,又忍不住再看。
军中男子武艺超群,肌肉结实有力,光是威武高大的体型便胜过京中文弱的贵公子一筹,莫说这是西北功臣,且是跟随宁远侯的。
噢!宁远侯正是二十有五才娶的公主呢,宁远侯冷面无情却对夫人有百转柔肠,手底下的人还能差到哪去?这些将领年轻有为,堪当良人!
姑娘家的心事活络,眼波流转间,甚至有的已经想到了日后生出的孩子定也是这样高大的身量。
适时,芦嬷嬷过来回禀花厅已经收拾妥当。
常念估摸着时候也到了,便道:“花厅安排了茶水小食,大家不若先过去歇歇脚,本公主记着他们练拳也快结束了,到时会去水榭亭子那厢吃茶的。”
水榭正是在花厅对面!
众人齐声应是,由芦嬷嬷引去花厅。
后来多年过去,她们满头华发,有了孙儿孙女,再回忆起今日,无不是感慨万千:朝阳公主倾国倾城,容貌绝美,且是天生带福气的人,头回邀她们入府赴宴,便如月老下凡牵红线一般,邂逅了你们祖父,风朗气清,那竹林下,英姿难忘。
当然,此刻将闺秀们送去花厅与良人相看的朝阳公主,已是乏得双腿酸软,坐在竹林一旁的凳子上歇了歇脚。
春夏二人上前替她揉捏。
不远处,徐娇娇瞪着眼睛看过来,先才她半句话插不上,此刻憋着气:“我竟不知你还有闲心思给这些穷酸破落户当媒人!”
常念伸展了手臂,遂又扭扭酸胀的腰肢,只“哦”了一声。
遂又淡淡补充:“本公主做事还要你多管么?”
笑话。
那徐娇娇接连不得脸,惯是大小姐脾气,受不得冷落,没两下便沉着脸出府去了。
歇息片刻,常念传人去叫张嬷嬷招呼花厅那头,她则先去偏厅见了锦绣阁的师傅。
锦绣阁的生意火爆,颇受京城贵妇小姐们追捧,个个手艺精湛的师傅都是出了名的,平素只有各府管家上门寻她们的份,今儿亲自登府,又等了许久,却是笑脸满面,见公主殿下来了,一叠声地见礼问候,随后热情揭开匣子,露出一件件精致夺目的发冠首饰。
用料打磨自是精细,样式也是时兴,镶嵌在珠簪上的明珠宝石泛着光泽,一眼扫去,便是常念见惯了皇宫里的各色珍贵宝贝,也不由露出欢喜。
她拿起一对金镶珠石蝴蝶簪,赞道:“本公主瞧着你们的手艺不比织造司差。”
师傅连声道:“小的们哪敢跟宫里的大人们相比啊!”
常念笑,示意春笙打赏,一面道:“不必改了,这些本公主都欢喜得很。”
其中,她尤为喜欢那支流苏样式的水晶步摇,垂下的两个小铃铛摇晃时声音格外悦耳,如清泉击石一般。
当下便让春笙替她插.入发髻中,走了两步,一步一响,果真心合意。
花厅那厢也是十分顺利,不过相看这事也不是一步到位的,今日瞧上眼,还需来日再多接触两回,双方长辈也好商议。
然今儿个开了个好头,何愁成不了事?
下午时张嬷嬷恭敬送闺秀们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