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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娘幽幽问一句:“不然你还想怎样?又能怎样?你真当江老太这些年是老了不中用了不成?”
罗姨娘抿紧唇,拨弄着手腕上翡翠镯子,许久不语,心中却想起江老太太那莲花纹的拐杖。
老太太身子康健,拐杖却是从不离身,有一回她心痒摸了摸,生生被打了两棍。
老太太板起脸来,拿拐杖便能将她活活打死。
三姨娘见她有所动摇,才走到她身边和声道:“我是为你好才说这些话,不若费这心神讨你嫌作甚?宁远侯府的姨娘,至少也比寻常人家的夫人富裕宽绰,想活好,只一条,安分守己,顺势而为。”
傍晚时分,宇文明珠去了一趟书房。
常念提着一盒糕点过来,正瞧见明珠进门的背影。她顿在原地不动了,将食盒丢给身后的夏樟。
春笙急忙道:“殿下,不如咱们也过去……”
常念冷冷打断:“过去打搅人家叙旧情么?”
春笙垂头不敢说话了。
常念站在原地许久,脸色越来越不好,最后寻了书房旁的凉亭坐下,主仆硬是坐了有半个时辰,才终于见宇文明珠笑着出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常念顿时气得拍了桌,拍得掌心一阵发麻,不知是疼的还是酸的,她眼眶涌上些许湿意,愤愤骂一句:“表里不一!今儿个冒出来恩师之女,明儿个是不是还要有什么战友之女、部下之女?哦,人家都是有恩情的,本公主要是多说什么,倒显得小气!”
她心里不舒服,对宇文明珠的印象也阶梯似的直往下跌。可心中越气闷,面上就越是表现得风轻云淡。
这厢用过晚膳后,常念回房重新描了妆。
江恕回得早,见她这打扮,不禁微微皱眉:“今夜不睡了?”
常念从镜子里扫他一眼,“祖母约了玩叶子牌。”
江老太太的几个好友陆续都到了,上了江宅拜访,老友多日未见,叙旧拉家常,自是热闹,单是说话没意思,于是老太太组了牌局,又请了人来唱戏,特来问孙媳妇身子可爽利了,夜里来不来。
常念满口应下。
外边天黑了,江恕默了默,不由得叮嘱道:“祖母玩心重,你若乏了便早些回来歇着,别纵着她胡闹,夜里凉,少吃茶,厨房那边新煮了羊奶——”
常念描眉的手一顿,皱皱眉:“果然人上了年纪就会啰嗦,就连素来少言寡语的宁远侯也不例外。”
江恕:“……”
他的脸色几乎是瞬间阴沉了去。
常念讶异道:“呀,倒是阿念说错话了?”
江恕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走近看着镜子里娇艳欲滴的小脸,抬手靠近,常念忽然往另一侧躲开。
江恕按住她肩膀,右手食指包着纱布,他换了中指指腹抹去她眉头上画歪的一笔,语气沉沉压着人:“我是上了年纪,你有什么不满么?”
四方铜镜倒映出两人相贴的脸颊,江恕冷硬的脸庞像冰块,而常念一张倾城脱俗的脸庞有如高山雪莲般的清冷。
冷碰冷,硬碰硬,都是叫人不敢轻易靠近的。
静默半响,常念冷哼一声,也不答那话,推开他站起身来,从架子上挑了件水蓝色披风,转身那瞬,忽然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捞进了怀里,又紧跟着,跌坐到一侧的昙花小榻上。
她回头嗔怪,刚张了张口:“……唔!”
春笙进来回话,看见此状连忙背过身跑出去。
外头是芳妈妈,忧心问:“怎么了?”
春笙摇头,实在说不出话。
这两句话间,常念咬破了江恕的唇,气汹汹的,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江恕拥着她挤在小榻上,一手垫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握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压在头顶,任她咬。
常念娇嫩的唇上染了血珠,也被他舔去,一回一回,不厌其烦。最后倒是常念先受不住了,哼哼两声,伸手搂住男人的脖子。
光影朦胧,暧.昧横生。
江恕声音低沉:“你在气什么?”
“你说呢?”常念别开脸,“你摸摸你的良心,答应过我什么。”
江恕顿了顿,常念趁他走神便用力推开他,跑了出去。
牌局散了,常念去了戏台,一路上将唇蹭得红肿。
戏台上锣鼓敲响,正是刚开场。
江老太太见她过来,忙起身招手:“念宝!”
常念动了动僵硬的唇角,笑了:“欸。”
众人起身见礼,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常念在江老太太身侧的座位坐下,后面是宇文明珠和罗姨娘,她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头都没回。
戏开唱了,江老太太本是给常念剥瓜子,见她有些红肿的唇,嘿嘿一笑,又换了雪梨软膏来喂给她吃,边道:“改日祖母定要教你个一招半式的,省的给那混小子欺负了去。”
常念难得爽快应:“好!”
罗姨娘张嘴欲插话,不知怎的又闭上口,宇文明珠拿着针线绣香囊,时不时看眼台上,罗姨娘便转为对她道:“明珠,这会子光线不好,可仔细眼睛。”
宇文明珠淡淡“嗯”一声,手上动作不停。
罗姨娘又问:“难不成是赶着送人?”
明珠再应一声:“嗯。”
常念的耳朵竖了起来,仔细听身后的动静,心中杂七杂八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