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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夫人重哼一声, 不解气,恨恨骂道:“那个老东西怎么不被人打死在外头?尽来祸害我们娘几个,要像二房三房那样战死沙场至少咱们的份例也多得几个钱,眼下哪有银子去赎东西?”
    江锦怯怯抬起头:“母亲, 不如去求求公主,就说都是父亲的错,与我们无关……”
    “你失心疯了不成说出这种话?”四夫人递了个白眼给她,“那公主就是温柔刀刀刀要人命的,你父亲既犯了家规又犯了军规,侯爷也饶不了,到时候再丢了那个领军饷的闲职,你喝西北风去还是我喝?还是叫你几个哥哥喝?”
    江锦不敢说话了。
    她用力扣着手心,心想一定要风风光光嫁出去,再不待在这个家里受窝囊气。
    四夫人已经去筹钱了,为今之计还是尽快把那几件宫廷宝物赎回来,再还清赌债,粉饰太平。
    可一下上哪筹得到这么多银子?
    四夫人没有管家权,也与侯府那富可敌国的产业半点挨不上边。
    她忽然回身瞥了眼江锦。
    及笄已过,该嫁了。
    前几日还有几个富商太太来探口风,那些个虽是没官没权的,却富得流油,寻常世家贵族拿个上百上万两银子尚且要斟酌一番,她们不要啊,账上支取便有了,况且日后要拿钱,也方便。
    四叔一身酒气从外头回来,瞧见屋里不对劲,踉跄着身子转头便跑,四夫人顿时拿着鸡毛掸子追出去,扯着四叔后衣领用尽力气抽,恨不得打死他才好。
    住在隔壁的二房夫人听着这吵吵嚷嚷的动静,笑了。
    朝夕院这边,江恕背常念回来后便先将人放到榻上。
    春笙夏樟要进来服侍主子更衣擦洗,见着宁远侯端了热水,又默默退出去。
    常念迷迷糊糊的,这会子沐浴是不能了,江恕替她脱了衣裙,耐心给她擦擦脸和身子,随后就着那盆温水,简单梳洗一番。
    常念趴在榻上望着他,双腮酡红,眼神迷离,也不知醉没醉,嗓音柔柔说着话:“噫,你好脏呀。”
    江恕抬眸睨她一眼,拧干毛巾擦脸,随后上榻来,脸颊贴着她,身子也贴着,冷声问:“还脏吗?”
    常念呆呆地眨眨眼,长长的睫毛轻轻拂扫在江恕侧脸上,有些痒,她缩进被子里,却说:“我不干净了。”
    江恕被气笑,懒得理她的胡话,起身脱了外袍。
    常念又探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来,看着男人结实健壮的腰身,咽了咽口水。
    很细微的声响。
    江恕常年习武,耳里非凡,偏偏就听到了。他转身,衣裳半敞,露出麦色的紧致腹肌。
    只见常念不好意思地躲进被子里,念叨说:“糙汉不穿衣裳,羞羞!”
    糙汉就这么朝她走来,拉开被子,常念烧红的脸颊映入眼帘。
    “怎么?现今不好意思了?”
    常念红着脸说不出话,脑袋晕乎乎的转圈圈,江恕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也跟着变得迷离,她忽的感慨了句:“本公主的夫君真俊啊,完全配得上本公主这绝世美貌。”
    江恕笑了声,摆正她歪歪扭扭的身形,吹灭烛火准备睡觉。
    视线一暗,常念也慢慢闭了眼,将睡未睡时,又呢喃出声:“不想学五禽戏……好不雅观。”
    江恕顿了顿,“五禽戏?”
    他从未听她提起过。
    常念“嗯”了声,挪着身子过来,趴到他胸膛上,愤愤道:“尤其不要跟宁远侯那个老古板学!”
    江恕:“……”
    其实他只听说过五禽戏,并不会。
    不过眼下听常念这么说,江恕扒开这个软乎乎的身子,重新点了小灯。
    常念不满地在榻上打滚,他便拿了个长枕塞到她怀里,扯被子盖好,见她不闹了,才吹灭小灯,踏着夜色去了书房。
    书房的书架上是整排的兵书和史册,江恕翻找许久,才抽出一本落了灰的五禽戏图解。
    他自幼随父亲习武练拳,招式各异,唯独没学过五禽戏,概因五禽姿态迥异,有损风度。
    便似常念嘟囔的,不雅观。
    第一式,猿啼,
    第二式,猿摘,
    ……
    江恕瞧着图解,眉心蹙了蹙,确实不雅。可于强身健体的效果十分显著。
    他抬手起势,已然学了。
    烛光将他身影拉长,变换出一个个动作。
    半个时辰后,江恕才放下图册回了寝屋。
    榻上,常念横七竖八地躺着,寝衣被揉得皱巴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被子早被踢到地上,与长枕做伴。
    江恕眉目冷沉,俯身去捡,又好脾气地重新给她盖上。
    往夜她们都是差不多时候就寝,多数时候常念趴在他胸膛上,一个姿势到天明,安安静静从未乱动过,他竟不知,原来她睡相这么差?
    这才半个时辰不在,日后他若出征在外,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五年,她自己怎么睡?
    头疼。
    秋后的夜格外凉,越夜越凉,颇有几分初冬的意味。
    天灰蒙蒙亮时,常念到底还是生病了,烧得意识不清,一时冒冷汗,一时冻得身子发抖,嗓子火辣辣的疼,迷迷糊糊直喊渴。
    华姑提着药箱急急忙忙赶过来把脉看诊,一边写药方一边道:“殿下这是着凉感了风寒,加之饮多了烈酒,她体弱,照理说这样的烈酒是碰都碰不得的,日后多加注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