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那丫头来了王府，卫砥迟便要让蓝歌将她送去合欢院老太妃处，此番作为得到了九儿的强烈抗议。
    “王兄，九儿手上有父皇的令牌，去哪里都可以！”
    “你祖姥姥年纪大了，一个人孤单，正好找个人陪她说说话。”有板有眼说着，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九儿公主抓狂，又不敢太过放肆。王叔虽然待她很好，可到底是将军，一想到战争，她的眼神从那双手上飘过，有些心悸。“九儿会很听话，不会吵到姐姐休息的。”
    卫砥迟压根不相信这丫头的话，她刚来到王府，所有人都鞍前马后。早早跑去那将谢书引吵醒，他可以去吵去闹腾，却不能容忍别人这般。
    “王兄，你怎么能这样！”好不容易出宫一次，九儿铁了心要待在谢书引身边，她还要听姐姐讲故事呐！
    “待在这里可以，不许吵她！”这丫头虽心眼不坏，却实打实贪玩。若是平日里，她怎么闹自己没意见，当下就是不行。
    “听命！”被允许待在清欢院，九儿高兴得像个孩子，哦不……她本来就是个孩子。
    谢书引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看到一双骨碌的大眼睛，“啊！”
    “姐姐，你怎么了？”九儿不悦地皱起眉头，洗了洗鼻子，嘟嘴不乐意了。她出宫时间有限，宫门关闭之前必须回去，否则下次父皇就不许她出来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碎发，问向一边伺候着的当涂。
    “都晌午过半了！姐姐你再不醒来就是食言了！”小丫头最不喜自己被无视，如今竟然被谢书引无视了个彻底，当下便急了。
    “我没有食言……姐姐且问你，来了王府看过祖姥姥没？”
    九儿眸子闪烁，显然是没去的。她一门心思想着听故事，哪还能记那么多事儿。加之母妃托她给带了些话，一路上都忘了个七七八八，早就祖姥姥忘记了。
    谢书引知这丫头定然是没去的，故作生气道：“来了王府不去看看祖姥姥，祖姥姥会很伤心的。九儿是晚辈，需给长辈见礼，若是陛下和云妃娘娘知道，定然也不会愿意再准你出来。”
    “九儿知错了，姐姐不要告诉父皇和母妃……”小丫头急了，拽着她的胳臂求助。
    “那……九儿要怎么做呀？”她清咳两下，故作镇定着，眸子已经染上了笑意。
    小丫头立马放开扒拉着的胳臂，一本正经保证，“九儿这就去给祖姥姥请安，姐姐一定要等九儿呀！”
    送走这小祖宗，谢书引四仰八叉摊在了床上，这床虽不是最大的，奈何她人小，就着四个角落，容下她全然不成问题。
    “姑娘也不担心公主被人为难了？”当涂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打趣着。
    谢书引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唔……遇着了被为难的人也绝对不会是她。”
    九儿那丫头虽然小，但是非观还是有的，加之在宫里长大，即便再怎么干净的小孩子，云妃绝对不会不传授有些防身法子。更何况她能够感觉到，九儿的身边有高手陪护，足以见皇上和云妃对她的重视程度。
    从清欢院去合欢院，最近的路便是取道锦园，早得知她来王府消息的二房已经开始行动。等了老久的一群人，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一阵急切的声音。
    “快些带本公主去祖姥姥那地儿，还要赶着回宫呐！”她一门心思都是听故事，一路能抄近路的地方绝对不绕远，能小跑起来的绝不走。只可恨王府中设计大多弯弯绕绕，急哭了这小人儿。
    二房中人，真正见过九儿的人并不多，卫长婳有幸露过脸，其他的实在难登大堂。虽有卫长风，奈何是男子身子，去不到女子的场所。
    “臣女见过公主殿下！公主万福。”卫长婳受命领着丫头们在此等候，瞧着走过来的人，眼巴巴跑过去请安。
    九儿只想着快些去合欢院，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惊吓到了她，拍着胸脯疑惑道：“你是谁？为何认得本公主？”
    小孩子玩性大，见着漂亮好看的东西，总是挪不开眼睛。卫长婳生得不错，她能生活下来也全靠这样脸。
    “九儿公主可能不记得臣女了，但臣女却是记得小公主的，小公主生辰的时候，臣女还亲自见过你的。那会儿才这么小，不曾想如今都这么大了！”她一边说着，还用手比划。
    九儿眉头紧皱，对于她所说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没有回应并表示出了自己的不耐烦。
    “哦，本公主不记得了，”
    她过于直白的回话让卫长婳有些尴尬，想说些有印象的事情，却发现两人之间没什么共同的话题。
    在她思考的过程中，九儿已经绕过她准备继续往前。
    “九儿公主请留步！”卫长婳上前拉住她的路。
    九儿双手抱住自己，一脸防备地看着她，“做什么？你别对本公主胡来呀，这里可是成王府！”
    “公主误会了，臣女没有那个意思……”她低垂的双眸下眸子闪烁，不停想着各种搭上话的借口。“对了，公主不记得我不打紧，应该记得谢书引吧？”
    姐姐？听到谢书引的名字，她的步子顿住，双眼滴溜溜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总感觉她没什么好事。
    “你既认识姐姐，九儿确实该给你见礼……不过九儿并未听姐姐提起过你……”她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听得卫长婳想要咬舌自尽。
    真是没想到呀，她竟然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为了抓住每一次机会，不惜借用自己最讨厌最恨之人的名字。
    她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勉强道：“我与书引自是认得的，外面冷，公主若不嫌弃，入我房中一叙如何？里间炭火正旺着呐！”
    卫长婳当下只有一个心思，一定要所有人看到自己和九儿公主有说有笑，还要让那些人看到她们很好的样子。即便是背着谢书引的名字，她也甘愿了。
    “你可会讲故事？”九儿沉默了好一会儿，疑惑地看着她，眼神中又带着些不易被忽视的期望。
    “这个讲故事嘛……需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如公主……”
    “骗子！你骗人！姐姐才不会这样说。你快让开，再挡路，本公主就不客气了！”话落，两名暗卫倏地出现。
    卫长婳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深吸一口凉气，后退好远，带着自己的丫鬟灰溜溜让开路来。
    九儿玩趣够了，去找老太妃请安，恰逢老太妃刚用过午膳，给她端了好几盆糕点。知晓那丫头的小心思，老太妃悄悄告诉她，桂花糕是谢书引的最爱。九儿毫不客气地大手一挥，合欢院厨房新作的糕点尽数落入她的手中。
    提着沉甸甸的盒子，她呵呵一笑，“祖姥姥对九儿最好了！下次九儿来，还要到祖姥姥这里！”
    老太妃眉眼弯弯，心情不错。对九儿的那些哄人言语很受用。
    谢丫头最爱吃桂花糕，如今住到清欢院，迟小子不许她随意走动，来这边的日子少了，大把的桂花糕没人吃。她老了，总嫌弃甜的紧，也不大爱吃。这会儿九儿丫头来了，正好可以带着去讨个人情，一举两得的事情。
    想到谢书引见着桂花糕时的馋样儿，她脸上笑意越发明显了。
    “祖姥姥，九儿走了，不打扰您休息了！”她有模有样地行礼告辞，心里却高兴到冒泡。
    老太妃不为难她，只笑呵呵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那股子熟悉的甜腻劲袭来，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