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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爷不知道。”
席泉一噎,沛城赫赫有名的钟家商号大小姐背着家里出去开路边摊,路子竟然这么野的吗?
“那你……”他有不太好的预感。
“我大概算是她的帐房先生吧。”闫清打趣道。
“那怎么行,您堂堂世子怎么……”
“倒是挺有意思的。”闫清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
席泉:“……”
见鬼了,刚世子是又笑了?
说到此处他倒想起一事:“上次你让我去查这个钟家大小姐。”
闫清转身看他。
“这人有点太……”他似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有点纠结。
闫清挑眉,扬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所打听到这位钟家的大小姐自幼丧母,钟老爷好似不太喜欢她,性格自卑怯懦。偶尔出门身边也不见有人伺候着,衣着打扮都很简单朴素,一点也看不出来是钟家这种人家的小姐,城里那些小姐公子们都不大看得上她,她好像也没什么朋友,有时遇到了,那些家世不如她的小姐们都敢奚落欺负她,她也从来只敢默然受着。”
这样的人怎么敢去龙蛇混杂的城门口开摊子?
“可是……”席泉表情有一丝怪异,“说这人懦弱吧,某些事上她又异常执着。就她那个未婚夫陈子阳,去年端午祭,这陈小姐偷偷尾随别人走了三条街,被当众呵斥后,她竟厚着脸皮问陈家公子什么时候娶她过门。这事还不算完,到今年七夕,她竟又去缠着陈家公子让别人快点上门迎亲,这笑话闹的人尽皆知……”
越说越担忧他家世子的处境,待在这样一个人身边真没问题吗?再想到上次见面时,世子曾说过的这钟家小姐的孟浪之言……
那怎么成?那小姐见到陈子阳都如此,他家世子的容貌气韵可是那陈子阳望尘莫及的!
席泉急道:“世子,你……”
“钟小姐可有出过沛城?”闫清似不想过多的听到陈子阳的名字,平静无波的打断他。
席泉一滞,想了想,摇头:“没有过,她平时基本都闷在闺阁中,不大敢见人的样子,更不会出沛城。”
他说完抬眼观察世子的脸色,世子侧身而立,望着远处散叶疏影无言无声,脸上却没见半分意外神色,
席泉目光往下,发现世子手中握着个东西,净白拇指一直扣在上面缓缓摩挲,偏头细看,见是一个挂着淡青长穗的白玉扣,月色下那玉即不通透也不莹润,怎么看也应该是入不了世子眼的东西。
“你相信这世间有借尸还魂吗?”闫清突然出声。
席泉回神,从白玉上移开视线,不太明白世子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思索了下才道:“曾经听人闲聊些怪力乱神之事时听过,不过鬼神之事本是耳食之言,说的玄乎真切却并无人亲见过,谬种流传,当不得真。”
见世子默然,席泉又疑惑的问:“世子问这个是何意?”
“没什么,”闫清舒了口气,放下白玉转身,“我哥还有何事交代我吗?”
席泉摇头。
“那便回去休息吧,你伤刚好,别吹太久夜风。”
“是。”席泉抱拳行礼。
闫清走到门口又停下,转身迟疑了两息,低声说:“你……在禄正元身边多加小心,有任何问题就先撤退,别拿命去犯险。”
“……知道了。”席泉嗓音有点哑然。
直到闫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席泉仍站在原地。
今晚的世子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又确实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和以往不一样了。
似乎……终于有了点温度。
素风三分寒,吹落树上几片残叶,转眼已过立冬。
晨露微凉,人们说话间已齿间吐雾,长街腾腾热雾愈发鲜明,袁记小吃仍旧是最热闹的地方。
袁记应着季节又推出了几样新品。
凉风凄凄,早出的人裹紧衣襟,被还未散去的夜寒摧残一番后,来上一碗浓稠鲜香的胡辣汤,无疑是种享受。
胡辣汤和冬季是种完美的搭配,而胡椒便是胡辣汤的精髓,在此之前,大雍人多将胡椒作为香料,用以泡酒驱寒居多,很少将之用来食物中。
胡椒的辣味和茱萸不同,茱萸是口感舌尖上的辣味,而胡椒更是直接进入鼻腔,融入血液,从肌肤每个毛孔中渗透而出的热辣。
这两种辣料搭配在一起,再融入热汤的羊肉汤中,辅以面筋,羊肉片,蛋丝,豆皮等,勾芡调至浓稠,趁着热吃下去,入口顺滑,辛香热辣,余味悠长,胡椒和茱萸的双重催化下,很快身上的寒气便被驱散,甚至额头还会辣出薄汗。
若是有风寒鼻塞的人,吃上一碗,必是全身通透畅然。
既然胡辣汤起了羊肉汤做底,便索性连羊肉泡馍一起上了。羊肉泡馍相当简单,都不用自己做馍饼。
隔壁街有家胡饼摊子,口感和馍饼差不多,钟姚直接与那家商定好每日固定往袁记送饼便成。
除了这几样主食,还可以再搭配一个五香醇厚的茶叶蛋,或者来一碗入口即化的蒸蛋羹,总之,这里小吃种类多,又新奇又美味,总有一种能击中食客的味蕾。
如此这般,在一堆的单一小食摊中,袁记小吃这等不一样的妖艳贱货很快便扬名了大半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