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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姚了然,露台转头便能看到旁边青石拱桥上的人来人往,那桥上之人自然也能看到露台,只是露台位置较高,一般人也少有会抬头看的便是了。
想到早上醒来时身上的暖意,又想到那双始终含笑的桃花眼,钟姚欣然笑了。
“这兄妹两都是一样温柔至极的人。”
杨邱突然被茶水呛住,咳了起来。
“哎哟,你怎么回事。”袁嫂子立马绕进柜台里面,站在杨邱身后满脸关切的轻拍他背,见杨邱半天止不住,又一只手倒了杯茶喂到他嘴边。
“喝口茶顺顺气。”语气轻柔。
钟姚扬眉在两人之间看了看,静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
默默退开。
走过大堂,将正安排人打扫的沈莲拉上了二楼。
“杨邱这人你可了解?”
“啊?”沈莲迷茫,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他来铺子四年多了,还算了解吧,怎么了?”
钟姚靠在二楼红木围栏上,偏头看着下面略显亲昵的两人:“这四年杨邱做事如何?为人如何?”
“挺好的呀,这几年我们的账目一直是杨掌柜在负责,他很厉害的,不比闫清姐差,有什么问题一眼就能看出来。”沈莲道,“为人嘛,也挺热心的,这些年帮着袁姨解决了很多问题。”
钟姚:“他家世如何,家中还有什么人,可有娶妻,可有生子,是哪里人,这些你知道吗?”
“啊?”沈莲怔住,随即眼神怪异的看着钟姚。
“钟姚姐……”沈莲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直问,“你该不会是看上杨掌柜了吧?虽然杨掌柜也算是长的斯文儒雅,但是他可大你十几岁呢。原来你喜欢这种年纪大的……”
“呆子。”钟姚狠狠弹了她一个暴栗,抬下巴点了点柜台方向,“你看不出那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吗?”
沈莲小声哀嚎一声,捂着额头看过去,随即睁大了眼回头:“啊?你是说袁姨和杨掌柜……”
她又转头仔细看,那两人正头挨着头,一起在看小儿子的字,杨邱说了什么,袁嫂子掩嘴笑个不停。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是……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钟姚翻个白眼:“不然为什么说你是呆子呢,你能看出来才奇怪了。”
她双手抱胸,平静笑道:“嫂子待我们极好,她苦了那么多年,如今有了中意之人自然是极好的事,但我总得过问一下她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托付吧?”
沈莲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低头想了想,将他知道的尽数告知钟姚。
“当年闫清姐说要走,袁姨便在门口贴了招掌柜的告示,第二天杨掌柜便来揭告了,闫清姐和他谈过之后也说这人很不错,袁姨便留下了他。”
“这些年他在铺子里一直都是一个人,听说他爹娘很早就去世了,也没娶过亲,更没孩子,甚至连朋友也没见过几个。”
“他的脚怎么回事?”钟姚问。
“听他说年轻时中了秀才,进城参加乡试时路上遇到了山匪打劫,他跑得快捡回一条命,但是脚被砍伤了从此落了残疾,科考也参加不了了。估计也是这个原因,所以一直讨不到媳妇儿吧。”
“据他自己所说,早几年时都在乡下的私塾做夫子,日子一直过的很清贫,后来进城做了咱们掌柜,日子才好起来。”
“不过杨掌柜的确是挺好的一人,脾气很好,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对谁都和善宽厚。”
钟姚听罢垂眸凝思,她这两年走南闯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这杨邱虽然只相处了两个多月,但她却觉得这杨邱的学识气度并不像只是一个乡下夫子那么简单。
这人沉稳内敛,藏秀于拙,若是下场科考,绝对不会止步于一个秀才。
她垂眸,见杨邱端着茶壶从柜台后走出来去倒水,脚下偏跛。
或许这便是造化弄人吧,虽有博远之才,却没有腾达的运势,也可能这冥冥之中,只是为了成全袁嫂子的命定姻缘。
沈莲的丈夫在楼下仰着头对她招手。
沈莲转头问:“钟姚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钟姚见她心已飞到下面,摇摇头笑道:“没事了,去吧。对了,这事儿你心里知道就行了,可别再去瞎掺合。”
她可没忘当初这丫头乱撮合她和宋泽的事儿。
“好嘞。”沈莲轻快的蹦下楼,她丈夫拿着一块饼,像是附近糕点坊的招牌——香酥芝麻饼,丈夫掰开一半儿递给她,两人啃着半块儿饼,喜滋滋的走了。
钟姚在二楼看着。
真好啊,沈莲已经成亲嫁人了,袁嫂子也有了意中人,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宿。
那她呢?该何去何从?
“啧,真矫情。”钟姚自嘲。
临近月末,今天是去城门那边店查账的日子。
如今这边食坊做大了,每个人都很忙,那边小铺子便有点无足轻重,故而查账这种事就落到唯一的闲人钟姚头上。
她吃过午食后,回房加了一件宽袖外套便出门往城西去了。
刚走下台阶左转,便听见有人在身后叫她。
“钟姚。”
钟姚转身看过去,见慕修宸含笑站在不远处。
她愣了下,心中有丝异样,不明白为何昨天还是客气的“钟姑娘”,今日怎么就突然拉近到“钟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