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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头,深深闭上眼,慢慢恢复了理智。
对,她是陈子阳的妻子,是少尹夫人,是她们都羡慕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少尹夫妇鹣鲽情深,羡煞了许多人。
所以她不能失态,不能让这些人看出少尹夫妇吵架了,更不能让人知道少尹大人用来送心爱之人的簪子,却没在少尹夫人手中。
骄傲如她,决不能让人看笑话。
钟莹还在一旁低声规劝:“姐,兴许只是款式相似罢了,你不要想太多,我记得你说姐夫那簪子是要送给相爱……”
她想起什么突然顿住,小心看了钟箐一眼,又马上转口:“总之我觉得姐夫不可能把簪子送给钟姚。”
钟箐缓缓睁开眼,满目阴沉,她往玲珑画舫消失的方向看了眼,冷声道:“我要回去了,立刻就回去,去给画舫的人说叫他们靠岸,我要下船。”
“好,我去说,你好好待着,千万别再激动了,你有身孕,再怎么也要顾念着肚子里的孩子。”钟莹不放心的再三叮嘱后,才下去一层找人。
商会那边听闻钟箐要下船,她是少尹夫人,又怀着身孕,以为她是不是突然身体不舒服了,也不敢怠慢,立马让画舫找了个地方靠岸,将她恭恭敬敬的送了下去,还不放心的派了几个侍卫一路将她们护送回去。
钟姚这头并不知大画舫上的骚动,正无比的心情愉悦。
玲珑画舫从大画舫驶离后,便没再跟着主河道行舟,它轻巧灵便,转头便翩然划入了小河道中。
小河道中的景虽不及主河道两岸壮丽,但却是琳琅满目,精彩纷呈多了。
两岸皆是民居,有的是宅户的后院,墙上一排排橙色灯笼映落进静静的河水中,泛舟而过,涟漪悠荡,橙色灯光碎成细碎的粼粼波光。
两岸更多的,便是临水而建的铺子。有茶楼、有酒肆、有食坊,甚至还有零嘴铺子等等,许多茶楼食坊都在水面上建有一方小舞台,逢此佳节,家家为了招揽生意,都请来了各种表演,放眼看去,鳞次栉比的水上舞台中,各种表演尽显神通,百家争鸣。
这可让河中悠然泛舟的人饱了眼福。
自然这小河道中的小画舫也不止钟姚他们这一艘,许多的画舫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那些舞台上的表演不但坐在铺子里的人能观看到,坐在画舫中的人也同样可以近距离的欣赏,若是觉得有意思,甚至可以直接将船停靠在舞台旁边,点一壶小酒,三两好菜,铺子的小二会将酒菜送到画舫中,可以一边泛舟一边品美酒佳肴。
那些卖零嘴的铺子也是前后通透的,前面向着河岸边的街道营业,后面对着河水也开了小露台,泛舟之人想买东西便可直接将船靠在露台边。
钟姚实际在沛城待得时间并不长,一直忙碌蹉跎少有出游的时候,竟不知还有这种诗情画意的玩儿法,一路东张西望目不暇接。
他们游过一家铺子,舞台上正表演古彩戏法,表演者应景的变出各种精巧花灯,钟姚觉得有意思多看了两眼,慕修宸便令船夫靠过去停住,等她慢慢看。
戏法人表演完后要将花灯送人,多数都是小孩子上前嗲声嗲气的讨要,或许是钟姚的眼神太殷切,戏法人转身看到她时愣了下,然后笑嘻嘻的也送了一盏花灯给她。
钟姚受宠若惊,眉开眼笑的接过花灯,慕修宸含笑着在她弯眸颜开的脸上多看了会儿,随即袖中的手伸出,手指轻轻一弹,一道银光在空中划了道长长的弧线,“哐当”一声轻响,落进戏法人讨要打赏的铜盘中。
戏法人定眼看去,竟是一锭大大的银子,他立马惊喜的连连拜谢,画舫已经悠悠划出,又向前行去。
河水潋滟,层层荡到岸边又拍打回来。
他们一路随舟行去,钟姚也没问要去哪儿。行过这条河道,他们先后靠边买了许多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甚至还有一壶桃花酿。
其实钟姚买这些东西也不能尽数吃下,她只是很享受这种泛舟停靠在铺子边买东西的感觉,慕修宸自然没话说,也都由着他,他只管付钱便成。
其实钟姚也有带钱,只是每次她要付钱时都被慕修宸拦下,左右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她便也不与他争了。
河道中除了有游船画舫,还有许多行舟叫卖的小商贩。钟姚觉得新奇,便唤了一个商贩上前。
商贩将小舟划到画舫边靠着,笑吟吟的仰头问:“姑娘,买祈愿灯吗?二十五文一个。”
钟姚这才看清他小船上一个一个叠起来的是祈愿灯,她还没开口,慕修宸已经动作熟练的将钱递了过去。
“好嘞,您稍等。”小贩笑着接过钱,先拿出一截蜡烛,然后抬头往她和慕修宸身上打量了两眼,又从一堆祈愿灯中抽出一个,一起拿给钟姚。
等小舟划远,钟姚左右看了看,确实看到有好些画舫上的人都在船头放灯。
她觉得挺有意思,笑着问慕修宸:“我们一起放?”
“好呀。”慕修宸自然弯眸应声。
钟姚将蜡烛递给慕修宸让他先拿着,自己则小心的展开祈愿灯。
谁知展开后钟姚却愣了下。
这祈愿灯的灯罩上,竟赫然写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几个字。
她茫然的去看慕修宸,慕修宸却只是不言不语,含着笑垂眸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