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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捕头沉声问:“哪位东家?”
张卓低着头:“……钟……钟姚……”
袁嫂子讶然转头看着钟姚。
钟姚盯着张卓,面色铁青的说:“我没有。”
袁嫂子小声道:“我自然知道你没有,我只是惊讶张卓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问题钟姚也想知道。
她与张卓接触不多,但自认为并没亏待他的地方,何为,要如此诬陷她?
卫捕头将张卓看了看,又问:“你娘子是谁?”
“是我……”沈莲被拷在张卓的后面,闻言怯懦的出声,脸上也是已惊吓的泪流满面。
卫捕头走到她面前,垂头盯着她:“你丈夫说是姓钟的东家让你在食材里加桑弥花的?”
沈莲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她咬着唇,过了片刻,低声说:“是。”
她旁边的沈嫂子突然上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你在胡说什么?你疯了吗?东家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袁嫂子气红了眼,恨声道:“沈莲,钟姚向来对你不薄,将你当妹妹看待,你为什么要诬陷她?”
她说完又担忧的转头看钟姚,钟姚现在只直勾勾的看着沈莲,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眼中明显有受伤的神色。
沈莲被她娘打了一巴掌,脸很快便红肿起来,她哭着说:“我没有诬陷她,这的确是她给我的……她说这是一种西域的调料,客人们都很喜欢,如果因这个涨了盈利,给我涨工钱……但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就是桑弥花……”
“你——”沈嫂子气的又想打她,被一个捕快上前拦住,将她拉开。
到此,卫捕头便不再问了。
他看了眼愈发激愤的民众。
此案还有些疑点,但若再继续问下去,那些群众就差不多要当场给钟姚定罪了。
他给捕快使了个眼色,捕快会意,准备领着钟姚她们离开。
见他们要走,钟箐靠在钟夫人怀里,似伤痛的站不稳,呜咽着便要往地上倒去:“我的孩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钟夫人连忙将她抱住,大声嚷着:“人证物证都有了,你们这群捕快还想包庇她吗?今天要让她给我孙儿偿命!”
前面的陈夫人也反应过来,作势又哭喊着要去抓钟姚:“你不能走!你还我孙儿的命来!你这丧尽天良的贱丫头!”
这时后面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不能放他们走!我们都被染上桑弥花毒了!那群狗官收了好处要袒护他们呢!”
立马有人响应:“中了桑弥花毒反正活不长了,跟他们拼了!”
“对,怕什么,跟他们拼了!”
此话一出,民众的情绪瞬间被挑动到极致,那些食客们开始不管不顾的往前推搡,后面一些不知是看热闹还是别有用心的人也跟着一边起哄一边往前推,衙差便再拦不住,顷刻间人墙被冲的七零八落。
一群人越过衙差疯了似的向钟姚他们那边冲过去,捕快们虽拿着刀,但到底不可能对普通的百姓动刀,卫捕头见情况完全失控了,只得连忙将刀收回鞘中,再以刀鞘做抵挡,过去护着食坊的一群人。
其他捕快见状也纷纷收了刀过去勉强将人挡着。
一时间锦姚食坊门前便彻底乱了套,有激愤的食客,有要砸店的打手,有看热闹跟着起哄的人,还有一些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不停在煽动情绪的人。
现场卫捕头已经控制不住了,顺手抓了一个衙差让他立马回衙门去叫人来支援,然后便带着其他人一起尽力挡在钟姚他们面前,谨防这案子还没审,人便让百姓给打死了。
对付这种群起暴动的百姓最麻烦,他们不是穷凶极恶的犯人,不能直接提刀砍杀,不能对他们动武,只能小心的防御着。
闹事的人实在太多,纵使捕快和衙差们已经尽力挡着,却还是有许多人冲到了铺子人的面前。
钟姚的身手自保本来绰绰有余,但是那些激愤的人已经失了理智,不只针对她,见到是铺子的人便要动手。
钟姚只得一边躲闪,一边还要护着袁嫂子和其他的姑娘们,一时间身上便受了好几下。
钟家带来的那群打手此刻也终于趁机冲进了铺子里开始大肆的打砸,现在四周便是混乱嘈杂,一片狼藉。
更甚者有些人空手没东西,便进铺子里去搬了凳子出来砸人。
钟姚刚闪过一个人的拳头,转头便见有一人正高举着一张四角凳要朝着袁嫂子后脑砸去,她心中一惊,急忙一把将袁嫂子推开!
但她却终是退的慢了一步,凳子的一个脚还是从她额头上砸过。
她顿时被砸的趔趄两步摔倒在地上!
“钟姚!”袁嫂子连忙扑过去扶着她,“你怎么样?”
钟姚一手捂着额头说不出话,只觉眼前一片白光乍现,耳中尽是嗡鸣啸叫声,袁嫂子和喧哗声都变的很远。
她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流过手心,又顺着指缝落了下去。
这时候她竟突然想:慕修宸,我今天可能要死在这儿了……
跟着又想:幸好,你不在铺子里。
远处,在暴动开始之时,钟家人与陈夫人便在家丁的保护下被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们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一切。
钟箐虚弱悲伤的靠在钟夫人怀里,没人发现她嘴角的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