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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是你送我的

      添置着,忙着,一眨眼就到了过年的时候。到了除夕那日早晨,众人在薛老爷子和李氏的带领下祭祖之后也算是和睦安乐的过了一天。到了晚上,学老爷子和李氏到底是年纪大了,先回房休息,吩咐了众人回到各自的院落守岁。
    薛兰兮跟着父母还有兄弟回去,也没回自己的珑甄阁,而是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围在薛季言和陆氏的跟前一起守岁。
    “你这孩子,身子又不好,跟着我们在这里苦守着做什么。”陆氏心疼薛兰兮,想要催着她休息。
    “昨个被折枝催着睡得早,现下一点都不困。”雪兰洗笑嘻嘻的剥了一个橘子塞到陆氏的嘴里,“常言道吃人嘴短,娘可别撵我去睡了。”
    “哪就撵你走了,不是心疼你么。”陆氏看着这个白眼狼似的女儿无奈道,“想守着便守着吧,我们一家人也说说话。”
    “这孩子过了年就要嫁给卫陵侯了,进京之后,谁知会忙乱到如此地步,一家人在一起说说话也好。”薛季言也不舍得薛兰兮就这么回去睡。
    自从进京之后,薛季言就一连忙了一个年,平日里跟孩子还有妻子连个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说起来这个,陆氏有些惆怅,这么多年,薛兰兮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可是她总是时时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
    如今,女儿要出嫁,她这个当娘的,心情如何能好?而且,看着薛兰兮,陆氏每每会想起自己的女儿,若是还活着,也到了这个岁数了吧?也该嫁人了吧?
    只是不知道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性子,又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家。
    陆氏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薛季言没有发现,还慢慢悠悠的跟薛兰兮说话,说着朝中局势变幻莫测,她一个小姑娘家只需要安身就行,立命是男人的事情云云。
    薛兰兮嘴上一一应了,一转头看到陆氏在出神,笑道:“父亲瞧瞧,母亲都不乐意听你说话了。”
    “对啊,你这父亲,学究惯了,看到谁都要唠叨两句。”陆氏冷不丁的被提了名字,乐呵呵的笑了笑,然后揶揄薛季言。
    “夫人,我这不是担心兰兮以后过不好么。”薛季言也知道自己说这些没什么用,摊着手无奈的说到,“便是夫人,也是忍不住想要叮嘱的吧。”
    “我也没像你似的,叮嘱个没完不是?”陆氏嗔了薛季言一眼,心头的郁气散了不少。
    薛兰兮的本意也是想要让陆氏没有这么难过,可归根究底的原因,还在自己身上。
    这个时候,说再多什么我永远都是你女儿的话也没什么用,不是亲生的,永远都无法取代亲生的。所以,她索性借着薛季言来宽慰一下陆氏。
    陆氏也不是不知好歹的,知道薛兰兮是想让自己开心,笑闹了一会儿,将方才的那些心思丢了个一干二净。
    薛清宴浑然不知陆氏和薛兰兮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么其乐融融的气氛挺好,于是偷偷溜出去,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一坛酒拿了过来。
    看到薛清宴拿了酒来,陆氏连忙拉了薛季言出去,“明天还要忙一天呢,你们玩着,我跟你们爹爹回房守岁。”
    说着,陆氏便拉走了薛季言。
    薛清宴和薛兰兮送了陆氏出去,两人让人拿了一个小炉子过来,又从厨房拿了些下酒菜摆上,一边温酒,一边闲聊。
    “尝尝看,景郡王府送来的红颜醉,长笙跟我唠叨了好些日子,说让你少喝一点,我说不让你喝,他又不乐意。”待酒温的差不多,薛清宴给薛兰兮倒了一杯。
    薛兰兮看着白瓷杯中粉红色的酒娘忍不住笑道,“哥哥可知道,长笙表哥为何非得让我喝,却又不许我多喝?”
    “为何?”薛清宴不解,这事儿他也奇怪,却也没有仔细去追究那么多。
    “这酒乃是用春天我们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枇杷和莓果酿的,虽然东西不罕见,却也不多见,没想到,长笙表哥竟然拿来酿酒了。”薛兰兮摇了摇杯中的酒液,嗅了嗅其中的香味儿笑道。
    “难怪如此,这酒虽说不算烈,后劲却也不小,你确实要少喝。”薛清宴点头,给自己倒了一大杯。
    还挺不客气,薛兰兮看着薛清宴的那么一大杯有点无奈,忽然忍不住笑道,“哥哥也少喝一点吧,喝醉了,可没嫂子照顾你。”
    “你还是个小姑娘么,怎么张口闭口嫂子的。”薛清宴喝酒的手顿了一下,无奈的问道。
    “如何不是!这事儿娘也经常问,你为何就不应了呢?不过说起来,哥哥莫非是有了喜欢的姑娘?我看你日日带着一个旧的已经发毛的香囊,莫不是你喜欢的姑娘送的?”
    “你说这个?”薛清宴拿出一个黑色的旧香囊给薛兰兮看。
    薛兰兮左右看看,那香囊用黑色的云锦做底,绣了一个大老虎,大老虎的脚底下,则踩着一朵朵的白色祥云。
    这构图就不说什么了,只是那绣工,委实不忍直视。皱皱巴巴,坑坑洼洼,中间还有许多怎么看都忽视不掉的线头。
    这样的功夫,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孩子拿来练手的东西。
    “未来嫂子的绣工,委实不……”薛兰兮的表情,有些无法言说。
    京中女子,谁会有这种绣工,怕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你忘了?”薛清宴又问了一句,表情有些奇怪。
    “忘了什么?”薛兰兮又看了一眼那个荷包,并没有看出什么。
    “这是你去江南之前送给我的。”薛清宴的话,让薛兰兮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竟然是他亲妹妹送他的东西,细算一下,那年,那个小丫应该只有六七岁。身体瘦弱,能做成这个样子很不容易了。
    “忘了便忘了吧。”薛清宴笑了笑,从薛兰兮的手中接过那个香囊,重新别回腰间。
    “我真的没什么印象了。”薛兰兮干干一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的尴尬。
    看着她这个样子,薛清宴只是笑了笑,“你要惦记的事情太多,操心的也太多,这些东西本就不容易惹人注意。”
    这话说的带着些许的落寞,薛兰兮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你从小就是有主意的,方才父亲也知道,劝你不住,日常唠叨一下而已。你聪明是好事儿,却也不算是好事,我跟父亲有时候总想着,你若是傻一些,说不定才是好事。”薛清宴叹了口气,看着薛兰兮说到。
    “你过了年,就要嫁人了,从此之后,便是人家的媳妇,不要再像如今一样,为了目的委曲求全了。”
    薛兰兮一句句的听着,听着这些父兄的嘱咐有些失神。若是颜锡和颜慎还在,会不会也在她出嫁前这么千叮咛万嘱咐?
    前世,薛兰兮出嫁之前,颜锡和颜慎都在战场,并没有来得及赶回来,所以,薛兰兮并没有听到父兄的嘱咐。
    “有些事情,你可以交给男人去做。女孩子,还是安稳一些更好。”
    这句话让薛兰兮忽然回神,她惊讶的看着薛清宴,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莫非,薛清宴早就知道了?他知道了多少?他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是薛季言告诉他的么?
    “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薛兰兮看着薛清宴的侧脸,径直开口询问。
    她总归是对着自家人,无法保留什么。
    “我知道什么?”薛清宴疑惑的看着薛兰兮,“我该知道什么?”
    薛清宴的表情太过坦然,让薛兰兮不知道该不该怀疑他。
    “初二咱们是要到景郡王府去拜年的,你可小心长笙,他好像寻摸了好多好玩意儿,当心回不来。”薛清宴似乎是说完了刚刚到话,寻了别的话来遮掩过去。
    “不怕,长笙表哥虽然说着不许我抢他的小玩意儿,但是到了最后,他搜罗的那些个东西,不都到了咱们府上么?若是明天玩不够,带回来便是,若是他闹了,跑去找外婆告状就行。”
    这是薛兰兮小时候跟薛清宴惯用的技俩,没少明抢陆长笙搜罗来的小玩意儿。
    两人相视一笑,就这么定了。留在景郡王府中守岁的陆长笙忽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惹得景郡王妃一阵关怀。
    这个年也算是过的安生,至少是安安静静的过到了开印复朝的时候。开印复朝第一件事,就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萧康帝竟然宣布,赐婚宋行漠与文襄公主。
    宋行漠跟薛云烟的婚事知道的人不多,只有薛家,宋家还有宋行漠的恩师曲老爷子知道。圣旨又下的毫无征兆,所以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件事。
    可是,将错就错的话,薛云烟要如何自处?
    萧康帝还不知道自己乱点了鸳鸯谱,乐呵呵的看着宋行漠,只当愣在那里的状元郎是高兴傻了。
    朝堂之上百官众多,宋行漠深知此事不适合这个时候说,所以便先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