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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眼线

      薛兰兮回到季侯府的时候,便发觉有马车停在府上。薛兰兮下车,便瞥见有一抹倩影闪过,扶着自己下车。
    “你呀,倒也还知道回来。”薛兰兮见到了折枝回来,忍不住调笑道。
    折枝已然是跟钟离成了亲了,挽起了头发,更显得人利索了。薛兰兮见状不由得打趣起来,“怎么,不是让你去探亲吗?怎么也顺带成了亲了?”
    折枝不由得掩着嘴笑了笑,小声道:“小姐这又是在打趣折枝呢。折枝要不依了。”
    薛兰兮笑着下车,紧紧地握住了折枝的手,道:“你回来了就好了。”
    折枝低声叹息道:“奴婢都听府上的人说了,小姐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被人误伤了可怎么好?”
    “我这不是没事吗?”薛兰兮笑着握住了折枝的手,道:“且不说此事了,你回来了便好了。若是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该用谁的好。”
    折枝与薛兰兮进去了后,薛兰兮便吩咐折枝叫来了钟离。
    钟离俯身下拜,道:“参加小姐。”
    薛兰兮略一沉吟,旋即道:“钟离,你也知道前些日子有人对卫陵侯府下手的事情了。此番他们来势汹汹,只怕不怀好意。我身边并没有什么靠得住的人,日后还要多多麻烦你留意一下府上四周的情况。”
    钟离颔首,道:“小姐放心便是。属下自然会竭尽全力的。”
    薛兰兮压低了声音,道:“近日若是有人询问起来君见的事情,你便着人留意一番。但是切记,不要轻举妄动,你可明白?”
    “二公子?”钟离略感诧异,不觉抬头看向薛兰兮。
    薛兰兮微微皱眉,意味深长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你可明白了?”
    钟离虽然大感不解,但是还是点了点头,道:“臣明白了。”
    吩咐了钟离,薛兰兮便觉得心中安定了一些了。季红裙依旧是早出晚归,薛兰兮觉得不太放心,便推辞说自己近日身子不太舒服,想要让季红裙陪在自己身边些日子。季红裙虽然并不算是太能领会人的意思,但是却好在能明白几分薛兰兮的意味深长,便答应了下来。
    薛兰兮自然没有能够告诉季红裙府上出了什么事情,她怕季红裙担心,便只是带着季红裙时不时上街晃荡,或者是出门寻人去喝茶聊天。
    约摸着三四日后,忽然有一日清晨,薛兰兮正在睡梦当中,忽闻京中丧钟长鸣,便骤然惊醒。
    便是折枝打着灯笼过来,旋即点上了火折子。她见薛兰兮醒来,便扶着薛兰兮坐起来,道:“小姐,出事了。”
    “什么?”薛兰兮被噩梦惊出了一头冷汗,不觉皱眉道:“我仿佛听到是有丧钟在响,谁过世了吗?”
    折枝琢磨着,小声道:“是容王妃。”
    薛兰兮不觉打了个寒颤,低声道:“容王妃……怎么会……她不是前些日子还好好地吗?”
    折枝叹息了一声,轻轻道:“这谁知道呢,总之便是听闻是这些日子都不太好过。听闻她病的突然,如今离开的也快,奴婢便觉得背后发凉……”
    “怎么?”薛兰兮便折枝似乎是有话想要说,便道:“有话边说,不必如此。”
    折枝把烛台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去给薛兰兮倒了杯茶给她压压惊,低声道:“奴婢也是听闻而已,并不敢多做揣测。听说……是容王妃病得蹊跷,许是有人在背地里咒她呢。”
    薛兰兮不免嗤笑,喝了口茶压压惊便笑道:“京城里面想要咒她的人可不少呢。她给容王生了儿子,明里暗里有多少人记恨她记恨的要死要活的。只是几句嘴上说着的话而已,哪里就能当得了真呢?”
    “不是口头上的咒骂,小姐误会奴婢的意思了。”折枝犹豫了片刻,对薛兰兮道:“小姐可听说过,巫蛊之术吗?”
    薛兰兮闻言微微一顿,“是西域的龌龊东西?”
    折枝叹息了一声,道:“小姐是生的高贵的人,自然不太晓得这么龌龊下作的东西了。在坊间巷里,这可是流传最广的能置人于死地的法子了。早在数十年前,便已经被皇上废黜了。但是无奈,流传在中原已经太广了,会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
    薛兰兮皱眉,“你说的是先皇后的事情?”
    先皇后程氏因着嫉恨当年萧康帝的一个宠妃,但是却又无计可施,恰时一个西域来的巫女献策说自己有法子能让那宠妃痛不欲生,死的无声无息。先皇后大喜,便召那巫女作法。巫女在布偶里放了宠妃的头发,便用银针日日扎刺那布偶,不日便烧毁了布偶。不久后那宠妃便死的无声无息。
    如初反复三次后,萧康帝终究是找出了原因所在,大怒之下,斩首了那巫女,废黜了先皇后,并严令禁止巫蛊之术在大顺流传。
    只是既然流传开来,便有人保存了这法子效仿。只是在贵族之间流传的并不算是广而已。
    折枝唏嘘道:“此事奴婢也是在薛府的时候听那些嬷嬷们说的。似乎是咱们自己扎纸人并不算是灵验,非得那西域的巫女扎才是最最灵验的。”
    薛兰兮凌光一闪,瞥了一眼折枝,道:“那你的意思是,你怀疑这京城里面有巫女?”
    “奴婢也只是……猜测而已。”折枝小声道:“此事奴婢也不敢肯定。只是容王妃死的实在是太蹊跷了,小姐也知道,咱们二月份过去的时候,她还是好好地。也就是奴婢走的这么一个月,怎么就病了死了的呢?况且太医也说不出来是什么病,若说是得了什么急症,奴婢也信了,只是此事,奴婢是断断不能信服的。”
    薛兰兮沉吟片刻,道:“先给我宽衣吧。等天亮了我们去容王府看看。”
    折枝点了点头,便找了素色的衣裳给薛兰兮穿上。
    果然,天刚亮了便有人给薛兰兮来传话了,说是容王妃夜里过世了,请她来服丧。
    薛兰兮已然会意,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可知道,容王妃到底是因为什么病殁的?这也没病没痛的,好好地这么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让我也怪觉得难受的。”
    那前来报丧的人也是叹息了一声,道:“这……小的也不敢多言语,太医说王妃娘娘是死于心病,许是她心里不舒服了,便就这么郁从心结了也说不准呀。”
    薛兰兮点了点头,待报丧的人走了,便叹息了一声,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了。
    倒是让人觉得难受,好好地一个女人,不过才风华正茂的年纪,方才有了孩子,本该是人生中最骄傲最值得庆祝的时刻,却死的无声无息。不仅仅自己,兴许别人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碍了谁的路了。
    薛兰兮到了容王府,便见着满府的素白色,看着颇为凄美。丧钟长鸣,而哀嚎之声不断。薛兰兮走进去的时候,便有奶娘带着小世子恰好出来,薛兰兮瞥见小世子无辜的眼神,便觉得心酸,忍不住询问道:“小世子没了娘了,以后跟着谁过?”
    那奶娘似乎是诧异薛兰兮这么询问,但是还是欠了欠身道:“世子殿下还小,自然是奴婢来喂养。若是长大了,等王爷再娶了王妃……”
    “这样啊。”薛兰兮点了点头。
    她倒是忘了,还有个人心心念念的想着容王妃的位置呢。
    大殿当中停放着容王妃的棺椁和灵位,容王也在当场,他穿着白鞋素服,正背朝着薛兰兮,俯身朝着棺椁上了柱香。,旋即俯身拜了拜。
    他转过头,看到了薛兰兮,颇为愕然似的愣住了。
    薛兰兮也抬头看向容王。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见到容王正脸的时候。容王生的的确不像萧康帝,也不像是沈贵妃。他微微眯起眼,眼眸当中刺出的光芒让薛兰兮不觉心中一动,心思忍不住飘到了那场大火当中。
    那一夜,薛兰兮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也可以有那么阴冷无情的表情。他看着自己,就好像是看着一个物件一样。他走向自己,他寒冷的剑锋却已经夹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原来是季夫人,失礼了。”
    薛兰兮愣了片刻,直到折枝叫了几声自己,薛兰兮方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容王殿下。”
    容王朝着薛兰兮致意,道:“多谢夫人前来,夫人有心了。”
    薛兰兮勉强笑了笑,待容王转身离去后,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
    她沉着脸,漫不经心地给容王妃上了柱香,旋即双手合十,在蒲垫上跪着摆了摆手。如此反复三次,待到最后一次,薛兰兮闭上眼睛潜心给容王妃祈福的时候,忽然听到身侧有人轻声道:“夫人也来了么?夫人对容王妃的事情,还真是很上心啊。”
    薛兰兮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便见着身侧的女子,一身素衣,头上簪着一朵素白的花朵,正对着自己颔首微笑着。
    那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豫王妃。
    虽然穿着一身白衣,但是却并不见得豫王妃多么的难过,反倒是笑的愈发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