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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真算我杜某人大难不死,此次行事必然出其不备!
他又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包袱,安心的收回手,看着眼前的邺城府尹衙门,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里边的坐着的邺城府尹,是坚定的中立派,向来不蹚浑水,与他两人彼此欣赏对方才华,神交已久。
可惜,他这次,并不是来与他论道。
吾友,我杜某人不才,今日便要登你的衙门,来将这朝堂沉疴,搅个浑水滔天了。
他转眼看向衙门前那座巨鼓看去,心下沉了沉,迈开步子,朝着那里走去。
杜景这时候还不知道,他这一步,是百年后史官反复书写,野史津津乐道的,韦氏之祸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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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偏执病娇皇子 高岭之花帝师【九】
太和殿, 琉璃鸳鸯瓦,朱漆大红牖, 赤柱挺起,殿檐斗拱。
然而此刻,满殿衣朱腰紫的文武百官皆是沉默不语,寂静无声。所有人对着都跪在大殿之中,已经梳洗完毕, 换了一身洁净官袍的杜景, 投去惊疑不定的目光。
然而在这万众侧目下, 杜景仿佛浑然不觉, 跪得笔直,大声喊道:“臣杜景, 首告少府韦氏良俊贪墨赈灾钱粮一案!”
一击石惊起千层浪!
肃穆寂静的太和殿内, 仿佛是轰然炸开一般, 上百双眼睛轰然投向了站在首位,听了这话惊疑不定的韦国公, 胆子大些的又将视线向上,投在了上首御座旁, 层层帘幕后无声无息的韦太后身上。
能站在这殿上的大臣,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官员贪墨的事情震惊。说句实话,历朝历代,这种事早就不新鲜了。
他们真正震惊的,是现在的情况。
杜景一个本来应该远在千里之外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回了邺城, 又大张旗鼓的敲鼓叩阍,更畅通无阻的上了金銮殿。这件事情能发生,本来就已经说明了,此事若是闹不出个天翻地覆,不会善了了。
戏台已经搭好,端看各方人马怎么往下唱了。
金阶之上,高居御座的白渊,在一帘九旒冕后,轻轻地,扬起了一个森凉又浅淡的笑。
站在百官之首的陆杭安,则似笑非笑的扬起眉,转过眼去跟身旁的大学士韩罗闲聊:“本王今日出门见枝头喜鹊叫得欢,看来,民间俗谚也并非空穴来风。”
韩罗原本正执着笏板老神在在,闻言仍是有几分噎着了,心中也知道这位一向是个散漫狂妄的性子,只好低声随口应了句:“可能是王爷您府邸灵气浓厚。”
这厢两人倒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了,那边杜景确是正士气高昂,一句接着一句的往外扔炸弹。
“少府韦良俊,怀贪婪怨望之心,施恣意墨败之行,此去江洲一行,本寄承上意,得太后谕旨,谁知竟借赈自润,私留捐银,诡名盗支,冒名关领。致使江洲哀鸿遍野,民生多艰,无所控告!”
“然其百恶,岂止一桩!臣赈灾途中,发现钱款账务有误,又顾忌打草惊蛇,不
敢声张,遂一人仔细查探,几番艰辛不表,终于拿到证据之时,韦良俊发现其罪行暴露,故派出其族中豢养的侍卫,对臣痛下杀手!”
“臣一路几经波折,被其逼下悬崖,九死一生,幸得庇佑,大难不死,一路逃回邺城。故今日邺城府尹前击鼓叩阍,臣便是舍了这一身骸骨,也要为吾皇,为我九黎苍生,将这上负君王爱重,下负黎庶重托的贪吏公之于众!”
这一番话气势有如雷霆,一字不顿,仿佛有惊鼓阵阵,扑面而来。
文武百官皆是努力闭紧嘴巴,不漏一个字,然而眼睛亮晶晶的,激动万分,都一个个盯着上首的韦太后。
陆杭安先说话了,他照旧是那副懒洋洋的强调,仔细一听还带着点没有掩饰的笑意:“这听起来实在是无耻丧德,兹事体大,陛下可得严惩严办啊。”
白渊似乎又笑了笑,转过头去看着韦后,语气十分的温和无害:“母后,您看?”
一片寂静,韦后的手死死捏着纯金的镶龙雕凤的扶手,心里不知暗骂了多少句蠢货,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证据呢?”
杜景仿佛是就等着这一问,闻言立马抬起头来大声回答道:“有!”
一旁的内侍捧着金盘过来,上面堆放着数卷文书,内侍偷偷看了眼内容,捧着东西的手都开始抖了,硬着头皮向上走将证物呈上去。
“臣手中证据,有五卷。分别是,赈灾随行户部官吏王炎账册一卷。”
“韦良俊随行小厮画押证词一卷。”
“江洲州郡衙门账务师爷证词一卷。”
“灾情严重的山阳县县令衙门账册一卷。”
“山阳县粮库粮册一卷。”
众臣几乎都大惊失色,这一桩桩一件件,环环相扣,缜密如斯。若说不是提早便布置好的杀局,谁信?
每报一个名字,韦后的脸就更黑一层,下首的韦国公更是脸色煞白战都站不稳了,然而杜景得了摄政王的眼色,又趁胜追击再补了一句,“证物多是账册,恐陛下太后二人烦累,臣特地誊抄数份,可呈给太傅、大学士等内阁阁老一同查看,得以昭朝廷圣明之德。”
太损了,连一向看不惯韦家的老太傅都忍不住感叹,简直就是一记重锤,锤不死韦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