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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妈妈当然不知道自己在业内已经打出了一点点名气,她在二月底提了辞职,下班和调休时间一直扑在“烈焰骄阳”系列的设计上,从初稿一点点磨,打版后反复修改,每一个细节都要认真考量,加上任务紧急,还要留出时间赶工铺货,饶是季妈妈在服装设计和色彩搭配上天赋惊人,也差点累到虚脱。
好在,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四月份,安至的“烈焰骄阳”系列开始宣发,宣传来得轰轰烈烈,大街小巷都有安至的海报和广告,到四月中旬,安至完成全线铺货。
时节已快到清明。
清明前的一个周末,孟莱和季长宁终于选定了一家艺考培训机构,她们详细询问了各自班主任的建议,再一合计,两个人准备在清明节后进入到机构学习。
在此之前,三个女孩决定好好聚聚,因为孟莱还没有补上她那顿火锅。
纪然第一次来二人租下的舞蹈室,在整面镜子贴成的墙下,她好奇的戳戳镜子里的人:“感觉有点不一样。”
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纪然说不上来,只感觉到自己似乎变得渺小了。
“正常啦,看习惯就好,”季长宁找出一张瑜伽垫,让纪然好好坐着,顺便把手机塞到纪然手里,再把孟莱的手机拿过来放到支架上调整角度,“然然,等一下听我口令,提前按录像,然后再按音乐播放。”
宁姐说话算话,原创舞蹈排出来第一次演出,纪然是第一位观众。
纪然把手机放在面前,看向角落中的孟莱,小声问:“莱莱的状态……没事吧?”
季长宁见怪不怪:“没事。”
孟莱把头顶在墙角上,双手不停小幅度比划,嘴里以八倍速哼着伴奏,这是她的一个习惯,演出前先自闭一会儿,正式上场后才可以尽情挥洒情绪。
自闭三分钟,孟莱深呼吸两次,原地做了几组热身动作,等到身体慢慢热起来,她回身,与刚刚的状态完全不同,下巴扬起,充满了斗志与骄傲。
季长宁与孟莱背对背。
音乐响起。
季长宁和孟莱以相同的幅度和步伐向前行走,而后猛地回身,她们互相看着对方,一个歪头,另一个如同镜面一样也歪头。
舞蹈名字叫做《怪物》,是一首镜面舞,两位舞者要像面对镜子中的自己一般,动作幅度做到一模一样。
季长宁和孟莱搭档多年,默契自是不必多说,她们扮演着舞蹈中的角色,孟莱张扬热烈步步紧逼,季长宁冷静沉着一退再退。
她们是同一个个体中两个不同的人格,只有杀死对方,才能真正掌控这具身体。
在舞蹈室简陋的环境中,没有服装,没有化妆,没有灯光,仅有的一位观众目不转睛,似已沉入到舞蹈带来的情绪当中。
音乐伴奏来到最疯狂的时刻,横跨两个八度的泛音倾泻而出,舞者整齐划一跟随节奏采用肌肉震颤的方式,将癫狂表现得淋漓尽致。
泛音过后,季长宁的角色开始反击,她成为进攻的那个人,她步步为营,孟莱节节败退,在最后一声鼓点过后,孟莱整个倒在地面上。
其中一个人格杀死了另外一个人格,季长宁看着倒地的孟莱,下巴慢慢扬起,唰的一下转头看向唯一的观众,慢慢露出一个跟孟莱一模一样的张扬笑容。
鼓点彻底落下。
《怪物》苏醒了。
纪然不由自主地触摸左胸,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她刚刚直视季长宁的眼睛,几乎被对方深不见底的眼瞳吸入进去,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生活中的季长宁,而是舞蹈中那个彻彻底底活过来的人格,吸收了已经死去的另外一个人格记忆的、怪物。
“累死我了,比跑三公里还累,”孟莱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刚刚我都不敢呼吸,唯恐破坏舞台效果,心脏都要炸了,你编得什么舞啊!”
季长宁眨眨眼恢复情绪,脱离舞蹈之后觉得脑袋有点缺氧,有气无力地反驳:“说得跟你没参与编舞似的。”
原地站了一会恢复体力,季长宁走到纪然身边,一屁股坐在瑜伽垫上,把脑袋往纪然肩膀上一放:“刚刚我吓到你了吧?”
“没有,”纪然摇头,她感受到季长宁身体传来的热气和微微震颤,足以说明刚刚只有三分钟的舞蹈季长宁有多么投入,纪然顿了一下,给季长宁打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说道,“你们跳得特别好。”
无法言喻的好。
季长宁接过矿泉水,小小抿了一口,她刚刚剧烈运动完,多喝水会对身体产生负担,咽下一口水,季长宁懒洋洋说道:“然然你夸我就可以了,不用带孟莱。”
孟莱怒:“季长宁你要点脸行吗?”
季长宁:“对不起,不要脸。”
孟莱:“……”
什么人啊!
休息过后,三个人呈三角形排列坐着,中间放着孟莱的手机,观看回放。
季长宁和孟莱交流哪里可以改进,哪里动作不标准不统一,同时跟纪然讲解如此编排的理由。
看完之后,孟莱动动脖子:“如果有表演服的话,效果说不定会更好。”
“可别说了,”季长宁一言难尽,“除了晚饭,我就没在其他时间见过我妈。”
季长宁原本打算让季妈妈帮忙制作表演服,已经做出其中一件,还差一件,结果这两个月季妈妈一直在搞安至的事情,事业上红红火火,季妈妈的状态肉眼可见地明媚起来,季长宁真不好意思用小事再打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