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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垂平野,一行皇家禁军擎着火把在密林里穿梭,逢人就问,“可曾在哪见过褚大人?”
可惜问了也是白问。
褚洲性格孤僻,即便是哨鹿的时候也是独来独往。被提问的人要么是抓耳挠腮,半晌说不出一个字;要么是支支吾吾,畏惧和褚洲牵扯到一起。
那一列皇家禁卫无法子,只好原地挥舞着火把,顺着风向高声呼喊。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刻钟之后,终于从深深密林中策马闯出一男子,眉宇之间已然有几分薄怒,“做什么?!”
禁军首领抬起手臂,用手肘捅了捅右边的另一个禁卫,“褚大人问话呢,还不快说?”
褚洲眉眼低覆,轻飘飘落在另一人身上。
“皇皇皇皇上特地命属下来、来……”
原本褚洲的心情还挺好。他在申时发现了一只百年难遇的银狐,又耽误了不少功夫才将这只狐狸毫发未伤的捉住。
无论是色泽还是手感,那一身如水光滑的狐皮可是上等货色。如今入秋了,扒了银狐的皮给那女人做条云肩也合适。
现在虽捉了狐狸,那一份雅兴却被搅了。
褚洲冷眼看着禁卫。
禁卫脸爆红,“娘娘、娘娘出事了!”
林子里的风游窜出来,和褚洲眼里的风霜夹在一起,沉重地压在这几人的肩背。
一列人低眉顺眼,没胆子去看他的脸色。
乌骓宝马嘶鸣一声,将四啼高高地抬起。只见黑色的身影越过一群人的头顶,隐秘在月色中。
……
大本营里,泣涕声声。
皇帝难得没让美人做陪,只一个人尴尬地坐在主位上,“朕已经传人去找太尉了,等他回来之后朕一定给你个交代。”
皇帝并没有作为以芙丈夫的思想觉悟,他在潜意识中把以芙划分为褚洲的所属物,“到时候太尉会给你出主意的。”
他咳了咳,“去把默淖可汗请来。”
在婢女去请默淖的功夫里,汪公公已经将褚洲领过来了,“娘娘莫要在伤心,这不,褚大人过来了嘛。”
以芙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扑簌簌的眼泪,像是交织而下的秋雨。
褚洲神色冷冽,蜷着粗糙的指腹揩去以芙脸上的泪珠子,“委屈了?”
以芙扯过褚洲的衣袖,把眼泪鼻涕全都糊在他的衣袖上,声音闷闷的,“天大的委屈。”
“怎么回事?”问的是以芙身边的飞寒。
“默淖可汗将奴婢和盼山打晕后,在娘娘的营帐内灌入了迷香……”飞寒一顿,“后将娘娘带入自己的营帐,欲行不轨之事……”
褚洲记得以芙今日穿的小衣裳。内着一条水红色的苏缎长裙,外罩一件素白短襦,盘的是飞天髻,戴的是垂金流苏翡翠簪。
他的声音沉下来,“簪子呢。”
“我被带到他的营帐后,拔了头上的簪子刺他。簪子插到他脖子里了。”
褚洲点点头,“衣裳呢。”
大氅宽松,松松垮垮地套在以芙的身子上。褚洲轻轻一瞥,就知道她的外罩不见了,内襟上的结带也被解开,随着胸前的起伏垂下。
以芙有点儿心虚,“还好好的。”
褚洲对着以芙,双手落在薄氅的结扣上,语气不容置喙,“瞧瞧。”
以芙不允,摇着脑袋往飞寒怀里缩。
褚洲没计较,“受伤没有。”
以芙撩起裙摆,给他看脚底板的水泡和手腕边的红痕,“方才在路上跑的时候,被树枝和小石子擦到的,飞寒给我涂过药膏了。”
褚洲撩起眼皮,扫了一眼飞寒。
“你别怪她!”以芙拽住他的大手,“她被默淖的部下偷袭了,有什么过错!没事别打打杀杀的!”
以芙的小手沁凉。
褚洲看了她一眼,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巧妙的小盒子,拇指往盖上一掀,扑出一股腥甜的味道。
褚洲捡出一块紫红色的片状物,塞到了以芙的口中,“含着。”
以芙瞪大眼睛,“这什么?”
“鹿血。”左氏二房与褚洲颇有些交情,知道他身边没个女人,半开玩笑地送了一盒晒干的鹿血,美曰其名要给他补补身子。
鹿血也有益于身体虚寒。
褚洲抽回手,朝皇帝看去,“如今本官的妹妹、皇上的后妃受此大辱,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皇帝讪笑,“任凭太尉处置。”
褚洲琢磨了一下,“那……”
他声音一顿,朝着以芙看去。
以芙一双眼睛懵懵懂懂,拽住了他的衣袖道,“阿兄,我热。”
“热就对了。”褚洲摸摸她的脸。
“我难受。”身子里的血液像是海浪,以芙的脑袋是海岸边的礁石,把她拍懵了。
以芙把滚烫的脸颊埋在褚洲的手心,哼哼唧唧地与他撒娇,再一次强调道,“难受。”
第28章 难受 “恳请大人垂怜”
今夜, 褚洲的营帐难得热闹。
汪公公挑开半帘,畏手畏脚地探入一个脑袋,“大人, 皇上托奴才过来问问, 褚婕妤的身子没事了罢?”
就在前不久, 他们亲眼目睹了太尉在众人面前失了分寸,打横抱起两靥生红的婕妤,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褚洲坐在虎皮毡上, 左手支颐,“风邪所致,无甚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