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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不肯走?”
“何止呢。我当着他的面解开了衣摆,像他展示了我身上那条残破不堪的伤疤……当时并没人强迫我承受宫刑,是我自己亲自操刀……”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秦遂目光灼灼,又隐隐潜藏着几分担忧,“他现在已经完全疯了……前不久我收到的密信里,他甚至还答应了新任可汗的请求,将我朝优良兵器的私相授受……”
“嫂嫂,我体会过家破人亡是何种滋味。他癫狂至此,势必要引起我朝局势震荡,届时失去家人的不止是我,更是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
以芙的眼睛抬向别处,刻意地忽视他火辣辣的视线。
“嫂嫂颇得他宠爱,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便能允天下之民海晏河清。”
“你打算要把他怎么样?”
“他虽杀了我手底下不少人,可还是我的兄长。”秦遂笑笑,“嫂嫂放心,不过是让他削官降职,只做一个快活的寻常人。”
“可我不是这么想的。”以芙迎上他的视线,平静从容,“我想他身败名裂,最后不得好死。”
……
偌大的殿内,两道人影僵持不下。
秦遂以为所有事情会在他的掌控下有条不紊地进展下去,可没想到能够扭转自己局面的契机这么不配合。
“为什么,因为左音仪?”秦遂颇为无奈道,“我跟嫂嫂解释了一万遍,那左音仪跟他沾不上一点儿关系……”
以芙冷脸,“别这么叫我。”
“他惹你生气了?”
以芙望着外面的雪景,“没有。”
“我在宫里带了六年,有四年的时间在深苑里摸打滚爬,后来在林部尚书的扶持下有了才权势,才知他的情况。”秦遂也看着外面惨败的景色,“他四处遭人追杀,直到被丹阳褚氏收作义子,那也不曾和褚芙有所亲昵。”
“关我什么事?”
秦遂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胃疼,“他——”
一道纤纤细影被昏昏雪色拉长。秦遂余光一扫,脸色难看地撩帘出去,“什么事?”
“左氏母女求见。”
秦遂看了以芙一眼。她还是懒洋洋的,只靠在软枕上玩手指头,“让她们进来,你给我出去。”
“……”秦遂甩袖离去。
左氏母女很快地钻了进来。
林秋心率先一扫内殿的装饰摆设,咂咂嘴道,“所说在外头看着金碧辉煌的,可到里面一瞧也就那样了,还不如你住的闺房。”
褚芙掩帕一笑。
“国库空虚,宫里的东西也就那样了。偏偏你们左家穷奢极欲,也难怪皇上要在你们身上这样操心。”以芙啧一声,“我这里寒酸,就是多余的板凳也没有,那就麻烦你们多站一会儿了。”
林秋心脸色顿时一变,“你可知——”
以芙咄咄相逼,“知道什么?”
林秋心将心中言语囫囵吞下肚子,叱骂道,“你可知音儿今后会成为什么人,我又会是谁?!”
真是笑死人了。她最不怕褚洲,她们每次说事还非得把褚洲拿出来溜一全。
以芙掏掏耳朵,无甚所谓。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太尉怎么会有你这样没教养的妹妹!”
以芙的眼睛缓缓盯上一边的褚芙,“把屎盆子扣到别人的头上,偷走别人的东西还要拿出来了卖弄,褚洲妹妹确实还挺没教养的。”
“娘亲。”褚芙的眼睛红了一圈,小颤音七绕八拐的,“我们把东西送过来就走吧,人家既然不欢迎,我们又何必过来招恨。”
林秋心把她搂进怀里,直喊心肝宝贝。
大雪飘飘,好似人间就只她们是暖的。
以芙挪了一叠被子盖在腿上,身体里的的血液这才通畅地流动。她默默地打量着这副温情脉脉的画面,像个麻木的看客。
“这是西凉国新进的瑞炭,若非是音儿执意要过来看看你,这种晦气地方我一步也不会踏进来。”
以芙面覆寒霜,“我不要,拿走。”
“瑞炭价比黄金,若非圣上点了名要送给你,我就是给乞丐也不会送来!”
“此炭质地坚硬,烧于炉中,无焰而有光。娘娘身子娇贵,用了好炭才能更好地服侍皇上呀。”
“我说了,我不要。”
以芙掀了被褥走过去,伸手就要从她手里争夺琅琊铜箸。谁想褚芙踅身一转,整一人朝炉壁贴去。
随着“滋啦”一声响,空气中弥漫开浓浓的焦味。褚芙尖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手背上被烧得焦黑的伤口。
褚芙懵了,“娘亲、娘亲……”
以芙抬头,“我并未——”
一记耳光凌厉地带风而来,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她的脸上。以芙被扇得连连后退,身子撞在陶瓷瓶,“哗啦”一声破开响。
一帮子人涌来进来,“娘娘!”
以芙心中不免触动。方才褚芙受伤尖叫的时候这群人没有进来,她摔破了一只花瓶这些人就闯进来了。
原来被人照顾和保护是这种滋味。
以芙捂住半张高高肿胀的面颊,嘶哑的声音从披散的乌发里冒出来,“把褚洲叫过来,马上。”
第40章 哄哄 疼不疼?
林秋心有一瞬间的心虚, 不过余光一扫褚芙的伤口,底气十足地昂起胸膛,“怎么, 你以为太尉过来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