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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明泽将车停下来,解了安全带去扶从河。
他再躺好,车子停驻,亮着灯,从河看清人,先是眼中欣喜,再一点点沉下去。“林未人呢,”
“有人在追我们,他让我们先走。”
从河只是握着祁明泽的手不放,祁明泽的手因为害怕凉的没有一点温度。“害怕吗?”从河哑着嗓子问他,少有的眼中湿漉漉的。祁明泽看的心上一酸,“别说话,你坐好,我开车,带你去找苏以。”祁明泽强行将自己的手从从河手中抽走。
从河这回再也没有力气不放。
祁明泽回过了头,系上安全带,没再管从河,将车子启动。
从河如果死了,会怎样?刚才从河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时他想过这个问题的。
但是如果从河真死了,对于他而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噩耗。
祁明泽抬手擦了脸上挂着的湿,手上的血在脸颊上抹了一道鲜红。
从河不止一次说过死也不会放他走。
祁明泽将车开的急而稳,他回过一次头,带着讽刺的和从河说了两句话。说如果他们被三叔的人追上,他就在这个疯狂的地方陪他一起死。
从河回了他一句,谁都不会死。
林未说要翻过一座山,祁明泽没有走过岔路,但路况越来越差,直走到路成了乡间碎石路才到了林未所说的那坐山。
先前从河昏迷不醒的时候,祁明泽害怕开错路,害怕车子出问题。从河现在醒了,只是满身血的躺在那里,祁明泽心中的恐惧也变少了。所以引擎盖上冒起了白烟,祁明泽也没有惊慌失措。
他照着从河的话下车检查,是水箱因为之前的撞击,水漏干了。
手机没有一点信号,路就深扎在林子中。车子早行驶出了有人居住的地带。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只是被云层罩了,朦朦胧胧的。
祁明泽上车和从河商量怎么办,就算抱着将车子开废的打算再继续开,怕也是开不了多远。
“从河,从河……”
从河刚刚还和祁明泽说话,下一刻眼皮就重重垂下。祁明泽推了推人,从河再掀开眼皮。祁明泽心上猛紧,他伸手去摸从河被他绑起来的肩膀,被他做为绷带用的外套早被血浸湿。
祁明泽手指发颤,从从河肩膀上收走,从河却抬起手握了他的手腕。“别怕,我要是睡了,也别怕,苏以会想办法找到你。”
从河握着祁明泽的手,有几分力量,像是铆劲在捏他,他手指冰凉,握的祁明泽心凉。祁明泽说知道,叫他别说话。
祁明泽一如往常的扒开从河的手,这一动作,他已经做成了习惯,从河也被他扒出了习惯。
而今时与往日却有了不同,他扒的有几分不忍。
祁明泽将车子开进了林子,在离路有一定距离又能看清路过车辆的位置上停了。他害怕被人追上,又害怕错过林未。
刚上山时,祁明泽就不时听到水声,这会儿倒是天无绝人之路,水声更近了。
祁明泽将车停稳,准备下车。“从河你别睡,听到水声了没。有水的地方就有草,我去给你找点药,你别睡。车前草,车前草你听说过吗,能止血,我认识,我去给你找。”
祁明泽伸手,关了车顶的灯,黑暗中手又被握住了。
“别走。”
“我不走,我只是去找车前草。”
祁明泽仍是扒拉从河握着他的手,但是这次从河的手突然紧的像一副铁钳,祁明泽手指滑进他握着他的指缝中,还未用力,从河竟然整条手臂都抖了起来。
黑暗中,祁明泽根本不知道从河是犯了病,也不知道从河的病。
“别关灯,开灯,开着灯,”
祁明泽只当他因为夜盲症不能视物而不安,他解释开灯在这里很招眼,但从河一再坚持,祁明泽打开了手机电筒。一有光亮,就见从河额头已经浸出一层细汗,额侧的软发已经濡湿,贴着冷白的皮肤。
有光了,从河才松了手。祁明泽见了他的异常,但也没有多想。
祁明泽下车,他平常也不是个胆壮的人,但是他摸着黑,借着车里溢出来的一点灯光,徒手在林子里折了许多茂盛的树枝,将车子一点点罩起来,直到它透不出光,尤其是面对着路的那一方。
祁明泽在从河身上找出了他的手机,电不多了,他一分钟不敢耽搁,闻着水声去了。林子里夜里气温低,祁明泽身上只有件薄衫,一条及脚踝的裙子,为了行路方便,裙底他系了起来。
祁明泽从未有过这种行夜路的经历,也从未有过这种孤身一人在野外的经历。他握着手机,却没有打开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借着透进林子的朦胧月光,摸到了河边,才将手机电筒打开。
河滩上到处是野丛,车前草这种再寻找不过的野草如他所料,偏地都是。
小时候,祁明泽经常同阿森去乡下老家玩,身上磕破了皮,阿森的爷爷就拿这草捣烂敷在伤口上止血。他觉得神奇,在图书馆翻过书,知道它叫车前草,可止血,可消炎。
祁明泽将裙摆放在石头上,用尖石头将裙子砸破,沿着裙边,撕下了几条布,在河水里洗干净。将车前草在石头上捣烂,带着汁液包进一张在河边摘的大片叶子中。
祁明泽一手拿药,胳膊上挂着洗净的布料,一手拿着用叶子盛的一点水回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