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棉棉不肯搭理司徒曜这件事，完全在阮大将军的预料之中。
    二妮子总算是争气了一回，没有被女婿这张小白脸迷惑！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司徒曜：“二妮子要是一直都不肯搭理你，你打算怎么办？
    她要是一心要同你和离，你又打算怎么办？”
    司徒曜真是被“和离”这两个字刺激到了。
    这六年来阮氏基本都没怎么搭理过他，但从来没有真的说过要同他和离。
    如今这两个字却从统领千军万马的岳父大人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让人心惊肉跳。
    他急忙道：“不，我绝不同意。”
    阮大将军冷声道：“谁管你同不同意，老夫问的是你打算怎么办？！”
    “我……小婿今后一定好好对待夫人和儿女们，绝不再做半件让她们伤心失望的事情了。”
    “所以你就胡乱寻了个借口把你那俩通房给打发走了？”阮大将军步步紧逼。
    “我……”司徒曜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快打结了。
    这种事情让他怎么说？
    阮大将军嗤笑道：“拿两个年华不在的通房做筏子，你当老夫的宝贝女儿是傻子？
    你要真是个好的，在迎娶二妮子之前就该把这些个破事处理干净。
    如今倒是好，明明是嫌弃通房们年纪大了才把她们撵走，却拿来当作讨好妻子儿女的借口，你这脑袋瓜可真够灵光的！”
    在司徒曜的印象中，他的岳父大人一直都是霸气威武的。
    就算是想要收拾他，用的也是直接镇压那一套。
    可今日……
    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在胡搅蛮缠。
    莫非岳父大人被人调包了？
    阮大将军见不得他的这副迷糊样儿，伸手在桌子上一拍：“谁耐烦管你那些个破事，老夫是想问你，你那个外室女打算怎么安置？”
    司徒曜是真想把青青的事情对岳父大人和盘托出，可惜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不可能说得太详尽。
    他想了想才道：“回岳父大人，青青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哦？”阮大将军捋了捋胡须，凝视着他的眼睛道：“你确定？”
    关于女婿的“外室女”，阮大将军一直都心存怀疑。
    只不过这些年他一直忙于征战，尚未查到切实的证据。
    此时听女婿说得这么肯定，他却并没有放松，心里的疑惑甚至更多了。
    不是他小看司徒曜，他这个女婿的确聪明，却不够精明。
    如果够精明，当年就不会因为吕氏那女人的片面之词和外室女那张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就被绕进去。
    如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想来那吕氏已经把证据毁得干干净净，他想要证明外室女的身份就越发不容易了。
    司徒曜用力点点头：“我能确定。”
    “那……”阮大将军沉默了。
    司徒曜能证明外室女不是他的骨肉，却不代表他和那吕氏之间是清白的。
    当然，一个婚前就有了两个通房，婚后不知道有没有结交什么“红颜知己”的男人，所谓的“清白”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可阮大将军知道自己的二妮子很在意这一点。
    当年她之所以没有逼着司徒曜把那两个通房撵走，无非是怕惹得公婆不喜罢了。
    司徒曜揉了揉脸颊：“岳父大人，小婿糊涂了半辈子，下半辈子不打算再继续糊涂下去。
    我知道您从来不相信誓言，所以我也不打算发誓，您且看我今后的表现。”
    阮大将军戎马半生阅人无数，如何看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
    他沉吟了片刻后才道：“老夫已是年近花甲之人，又能看得了你多久？而且你也清楚，二妮子的脾气有多犟。
    从前她喜欢你非你不嫁，谁也劝说不了。
    如今她要真不想和你过了，同样是谁也劝说不了。”
    司徒曜颓然一笑：“我知道。”
    “所以今后你们夫妻是分是和，老夫半点都不想插手。
    只一点，如果你或者司徒家的任何一个人再敢伤害二妮子母子三人一丝一毫，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阮大将军这次是真的放狠话，司徒曜却并没有如同之前那样被吓到。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把昨日折腾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今后我们一家虽然还是住在成国公府里，但谁都别想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还有箜儿和篌儿，谁也别想再对他们的事情指手画脚。”
    这些话的前半部分并没有引起阮大将军的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后半部分。
    篌哥儿是他一手带大的，本身又是个主意特别大的孩子，司徒家的人想要操控他的终身大事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小妞妞……
    照司徒恽那老东西的想法，肯定是想利用小妞妞的婚事往上爬的。
    他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放手？
    才怪！
    所以他这位看似老实的女婿，究竟拿捏着司徒恽的什么把柄？
    但他也知道，既然是把柄，谁都不会轻易告诉别人，所以现在不可能问出答案。
    阮大将军笑了笑：“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等本事，只不过……小妞妞很快就十三岁了，她的婚事你有什么想法？”
    司徒曜暗暗咬了咬牙。
    岳父大人果然还是不信任他！
    箜儿和皇长孙的婚约他究竟要瞒到什么时候？！
    他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笑道：“我和夫人只有箜儿一个女儿，这些年一家人又没能在一起……所以小婿的意思是，不想让箜儿那么早出嫁。”
    阮大将军道：“谁都不舍得让闺女早早出嫁，可再是舍不得，你也不能留她一辈子吧？
    总不能像你那个……”
    剩下的话也不用说得太明白了。
    眼前就有现成的例子，司徒曜的嫡亲妹妹司徒照，很快就满二十二岁了，亲事的影子都没见着。
    他的小妞妞虽然不要早早出嫁，但也绝不能做个老姑娘！
    司徒曜是真想把昨晚对女儿说的那些话拿出来再说一遍。
    可惜他的岳父大人是高大威猛的阮大将军，他还没有活腻味。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绝不会让箜儿落到阿照那般尴尬的境地，我一定会为她挑一位最合适的夫婿，让她做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阮大将军好笑道：“不是说不发誓，那这些话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