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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1)

      但你
    我的身体我自己了解,何畏坚定道,相信我,我可以。
    叶隐棠权衡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心:好。
    怎么做?
    我来教你,核桃将何畏的手签到了架子旁,因为鬼修和你这种用法术的气修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我来教你是最合适的了。
    好。
    核桃一本正经道:现在队长对你的培育方向是先练习基础的聚神,之后再学更高阶的。但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你的修行之路主要有四大阶段:聚神、出神、变神、召将,那么感知,其实是介于聚神和出神之间的功法。
    所以你既要稳定的凝聚罡气,感受到他们的存在,这是把它们想象成实体,然后,你还有想象自己变成了罡气,罡气所能感知的,就是你能感知的。
    你的罡气,要接入别的物件散发出的气场,感觉自己的同时,感觉别物。
    这便是感知的全部奥义,其余没有具体的定式。这也是它的难处所在,其实能否掌握,技术如何,都看使用者的悟性,用得好能链接天地,知晓万物万人的一切,但若用的不好嘛
    会如何?
    核桃叹了口气:可能会陷入混沌之中,无法自拔。
    何畏愣了愣,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叶隐棠微微皱眉:所以,你如果有任何异样的感觉,都要立马抽身,懂了吗?
    懂了。
    说罢,何畏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按照核桃的指示,打开天眼,见到那些针管上面正飘散着丝丝黑气,于是也释放自己的罡气,与他们相接。
    罡气遇到黑气的一瞬间,甚至出现了如金属碰撞般的叮当声。
    核桃立马拍了拍何畏的肩膀:稳住,慢慢。
    嗯。
    何畏又开始下一次的尝试,果然经过半晌的斡旋和试探,他的罡气渐渐变得如同一条涓流一般,涌入了黑气的泉眼之中。
    瞬间,他的眼前闪过了一些列断断续续的画面。
    满墙的芭蕾舞裙、浑身是血的小女孩、穿着芭蕾舞鞋的男人、长发飘散
    旋转、旋转、旋转
    尖叫、尖叫、尖叫
    一片血泊。
    何畏猛然睁开眼,大口喘息着,只觉得眼角刺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满头大汗。
    怎么样?叶隐棠的语调都不似平常般冷静,微微颤抖着:有什么不舒服吗?
    何畏缓了缓,突然觉得浑身涌入了一阵暖流,一回头才发现竟然是阿臣正默默地治疗着自己,连忙道谢:谢谢谢谢,我没什么感觉。
    那看到什么了?核桃一脸期待。
    何畏瞬间哭丧着脸:我我我我我没看懂
    众人还没开口,只见泊臣停止了治疗,淡淡说了一句:人没事就好。
    何畏后撤半步,心里还是有点怕他,但正经事要紧,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自己见到的碎片场景描述了一遍。
    宋逸舟艰难地分析着:那个小女孩是谁?
    何畏要摇摇头:不知道。
    难道是那个管家的女儿?
    可她不是在管家搬来之前就死了吗?何畏一脸懵,我看到的可是个活生生的小女孩。还有,那个长发的男人,我猜应该就是萧鸣枫但他
    他怎么?
    何畏支吾道:他穿着芭蕾舞鞋,就是前面有垫木的那种,据我所知,只有女芭蕾舞演员才穿那种鞋
    然而,这些信息还是不够,何畏懊恼:看来我还是太弱了,这也没查出来什么
    唔,核桃探了探那些物件,不怪你,因为这些物件上附着地黑气已经有很多被幸子吸走了,再加上年代久远,损失了很多片段也正常。
    核桃看着何畏,露出一个笑脸:你还真的是天赋型,我从没见过道士第一次感知能做的这么好。
    宋逸舟也上前拍拍何畏的肩膀:真的,能查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何畏追问道:可只有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才能彻底除去这栋别墅的怨念,也才能让阿伯顺利转生,不是吗?
    嗯,叶隐棠点点头,话虽如此,但我们也未必每次都能探出整个事件,只要保证不出灾祸就可。
    哦。何畏却提不起精神来,他想着幸子和这里的惨状,总觉得自己还未尽全力。
    正当众人陷入一片沉默之际,核桃咬了咬牙,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不行!叶隐棠和宋逸舟立马异口同声道。
    何畏:?
    怎么感觉除了自己以外,这屋子的人思维都挺统一的?
    宋逸舟急了,指着核桃:你你你差不多得了!我们畏畏好不容易到了现在的程度!
    但我觉得他还很有潜力,而且,要让阿伯这样去轮回,你知道他要在九幽受多少折磨吗?核桃也不管了,脸憋得通红,对何畏喊道:你的感知,还能对鬼使用!
    何畏愣了片刻,瞬间来了精神:那我是要去感知阿伯吗?
    嗯!核桃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人,念了句咒语,瞬间阿伯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宋逸舟和叶隐棠立马冲上前去,想要拦住何畏。
    可何畏已经抢先一步,将自己的罡气轻柔地包裹住了阿伯,身体立马软软瘫倒在地,显然意识已经跟随着罡气过去了。
    叶隐棠咬着牙对核桃:你
    核桃神色凝重:他已经进去了,现在强行切断只会让他堕入混沌。
    叶隐棠将何畏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虽然面无表情,但指尖不停地在颤抖。
    阿臣见状,在旁边盘腿而坐:我来帮他。
    然后,将身体中的能量注入到了何畏身上,帮他稳定着。
    *
    何畏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走廊里。
    天花板极高极远,显得长廊十分恢宏。墙壁是一种类似大理石的材质,上面有各种人物的浮雕。
    何畏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墙上指路牌上陌生的文字,这才恍然自己竟然身在异国他乡。
    周围几个身材笔挺、眉眼深邃的人走过,其中一个甚至从何畏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他低头查看,只见自己的身子正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意识已经与罡气融为一体,现在应该正在无脸阿伯的记忆中。
    何畏随手拿起一张散落在低的报纸,看着标题和日期才确定了现在自己在罗马,二十年前。
    正当他思考着自己该何去何从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抽打声,何畏当即一惊,赶忙循声找去,终于摸到了走廊尽头的一扇大门前,透过门上的琉璃窥镜向里望去。
    只见空荡的房间里,一个瘦弱的男人正伏倒在地,剧烈喘息着。
    这是一间芭蕾舞练功房,那个男人抬起头,扎起凌乱的长发,露出清秀但坚毅的面庞。
    华国人的面庞。
    何畏一窒,这就是他刚刚感知针管时,从闪过的零碎画面中看到的男人,想来应该就是萧鸣枫。
    可此刻他虽然瘦削,但神采飞扬,显然十分健康,气场十足。
    他伏地缓了片刻,起身,盯着镜中的自己,再次开始单足点地,旋转。
    何畏愣了一会,才想认出萧鸣枫跳的应该是女生的芭蕾舞动作。
    可萧鸣枫跳起来并不违和,甚至在他这个门外汉看来,颇具另类的美感。
    但很快,萧鸣枫再次跌倒,这次显然摔得更重些,半天都没有站起身来。
    真是个怪胎!
    一群高鼻梁的外国人走到了他身边。
    似乎因为在回忆中,所以异国的语言被翻译成了中文,但言语中不善的语气还是被保留的十分完整。
    他们应当是萧鸣枫的同伴或者同学,一群男生,他们都穿着男士的芭蕾舞练功服,正凑在一边,奚落地看着萧鸣枫。
    你是个男人,为什么非要练女生的姿势?
    能不能麻烦你尽快去做变性手术?
    变态请快点滚回你的国家!
    喂,你们难道不知道他为什么和我们训练吗?因为他刚刚被女舞蹈团拒绝了!第十次!
    萧鸣枫依旧倔强地站起身,尽管在一群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外国人面前显得如此弱小,但他眼神坚毅,几乎射出利剑,冷笑道:我跳男生的段落和你们一样好,不,比你们更好。而我只用了你们练习一半的时间,所以,你们在得意什么?
    为首的几个外国人瞬间怒目圆瞪,抽出自己擦汗的毛巾,啪啪啪的抽打在萧鸣枫的身上,还特意着力在他的下体上。
    萧鸣枫也不躲,抡拳而上。而外国人立刻躲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如此野蛮!
    天呐,他像原始人一样!
    原始人?不,他简直像被闪电劈开之前的人一样。
    呵,如果他真像柏拉图所说有四只手和四条腿,那也许能跳的更好些!
    他们一个个面带优越,似乎忘了自己在做的是更野蛮的事。
    然而,萧鸣枫的反击引发了他们更剧烈抽打。双拳难敌四手,萧鸣枫终是不敌,只能蜷缩着身子,被逼近角落。
    但眼神依然犀利,就像一直受伤的野猫。
    何畏不禁唏嘘,二十年前,在国外做一个特立独行的黄种人,恐怕比登天还难。
    萧!来我的办公室,立刻!一个教练模样的中年人从一旁的小房间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稍稍顿了顿,又呵斥道:如果让我发现你们谁因为打斗这种野蛮行为而受伤,那就立马滚出我的舞团,听懂了没!
    一众男人这才散了,各个带着得胜的笑脸,走出了舞厅。
    何畏趁着门开,赶紧走入办公室里。
    教练一脸严肃的问道:萧,你执意要练女舞者的舞段吗?
    萧鸣枫坚定地点点头。
    唉,教练呷了一口咖啡,你要知道,我选你来进修,可不是为了这个
    那你选我是为了什么?萧鸣枫并不客气,是因为我是个亚洲人,我的脸庞对于罗马人来说很陌生,可以被当成动物一样观赏?还是因为我的父母给你捐了很多钱,所以你才被迫收留我?
    教练拿着咖啡的手突然顿住,然后也带着怒气:如果你执意要跳女人的舞,那你不妨赶紧去做个变性手术!
    我不!萧鸣枫果决道,我是男人,我喜欢当一名男人,只是我也喜欢跳女人的舞!
    你一定要挑战主流的审美吗?
    或许审美本不应该分主流与非主流。
    你看看!教练把几张女芭蕾舞演员的图片甩到了萧鸣枫脸上,你看看这些顶级的女舞者!她们纤细,修长,优雅!而你,永远是个男人的身体,你的肌肉、骨架,你的脸,跳女人的动作只会令人觉得恶心,这就是为什么没有女舞团选你!
    我会做到!萧鸣枫夺门而出,我会比女舞者更优雅!
    门被萧鸣枫重重甩上,他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看着四周空无一人的走廊,终于卸下了强势的表情,无助地蹲下,把头深深埋在了臂窝里。
    突然,他的手机响起。二十年前的电话还是一块板砖的大小,萧鸣枫调整了几次呼吸,才让手指不再颤抖,勉强接起。
    萧鸣枫!你做了什么?我们刚刚收到莫里蒂教练的传真,他说再也不会接受枫莱国际的赞助了!
    一阵尖利的女声传出,萧鸣枫缓了缓才说道:妈,我会找到别的舞团的。
    你是不是还在跳女人的舞?天呐,你什么时候能放弃这种荒谬的想法?
    我不会放弃的。
    你快点回家!别把脸都丢到国外了!女人显然已经气极,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的哥哥们一样帮衬家里,这么大个企业不够你造非要去外面现眼,我真后悔生你出来!
    说罢,她也不等萧鸣枫反应,便挂断了电话。
    萧鸣枫眼里噙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他冲到了屋外,正巧罗马下起了大雨,他想也没想,冲入雨中。
    何畏虽然知道现在是在回忆当中,但仍想替他遮雨,可刚伸出手,只见一把伞蓦然出现在了他的头顶。
    萧鸣枫亦是感到奇怪,回过头。
    只见一个穿着整齐管家制服,带着白手套的中年男人正满含笑意地看着他。
    少爷,别淋雨,会感冒。管家淡淡说着,我已经做好了晚饭,我们回去吧。
    萧鸣枫不管不顾,冲进了管家怀里,紧紧抱着他。
    阿岭,你相信我能跳得好吗?萧鸣枫的怀抱越来越紧,他们都不相信我。
    阿岭对面露诧异的路人抱歉地笑笑,摸了摸萧鸣枫的头:我的信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相信自己。
    好。
    何畏一愣,没想到二十年前的管家也是一个衣冠楚楚、举止优雅的中年男人,可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没有脸的模样
    很快,回忆世界跳转,甚至连周围的色调都变成了温暖的样子显然,这是一段段愉快地回忆:
    萧鸣枫在罗马的家中日夜刻苦练习,阿岭掌灯在旁陪伴
    萧鸣枫把墙上贴满了女芭蕾舞演员的照片激励自己,拒接一切美味,阿岭却偷偷帮他做宵夜,看着萧鸣枫吃下一口,露出幸福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