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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梁眼瞧要坏事,顾忌着有些话不能在陈音音面前说,便以公事为由快步躲出去了。
王氏一手按在桌上,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她觉得陈梁要疯了,父子俩都要疯了。
然而当事人陈月华却还不知道她跟苏酥之间打架的事,居然被一家子想歪成儿女私情了……
却说苏酥前脚刚踏进刘家铜匠铺子所在的那条巷子,就有一扎着两个总角的小童趴在门口往里喊,“阿翁——要大铜锅的怪人来了!!!”
小童喊着喊着窜起腿跑屋里去了。
苏酥跟巴图尔面面相觑,脸上皆显现出一瞬的尴尬。
“咳,”她站住脚,望向身后说:“要不你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雨下了半天已经趋于势弱,巴图尔“诺”了一声,欲上前去,适才跑进去的小童又旋风一样跑出来,因为外面风雨簌簌,他就扒在门边跟看猴似的与两人大眼对小眼。
苏酥大步走过去,谁知前脚才一动,那小童就往屋内缩,下一刻喊声呼啦啦震天。
她敢保证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两人踏进铺子好一会儿,鬓角斑白的老匠头才一边撩起匠衣擦手一边笑呵呵朝两人打招呼,“二位久等了,近日事情繁忙,东西今早将将做好,且跟老朽来。”
苏酥跟在后面走,却不是去她上次来时有幸参观过的房间,而是直接越过那间房来到了最里头。
“寒舍巷子偏僻,公子定制的东西实在是笨重,这靠后拐角的地儿通风透气,我便将老匠房重新拾掇一番用了。”他说着摸出钥匙打开门,指着房中央最显眼的位置道,“公子看看可还行?”
花了苏酥几麻袋铜币打造出的两幅煮酒器皿,在看见成品的刹那,她眼睛忽然就有点疼,也不知道是因为肉疼还是被蹭亮的铜光闪的。
857觉得宿主非常没出息。
它宿主看什么都淡,除了命跟钱。
曾经就为了蹭拼夕夕上的几分钱折扣,把周围所有能拉的烂桃花全用上了,然而最后依旧是功败垂成,当时她憋着一肚子怒火没处发,就差把某APP告上法庭了,后来还是碍于一群烂桃花天天在小区楼下堵人,才不得不躲在家里哪也去不了。
苏酥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把炼酒器仔仔细细又斯斯文文地摸了个遍。
老匠头头一回打造这东西,视线跟着她的手,有些紧张,等青年确定好东西无误后才彻底松口气。
“阿翁!!!”小童倏地大叫一声,吓了两人一跳,苏酥转过身就看到适才还稳稳站立的老匠头已经摔在了地上,她见状忙跑过去查看情况。
857将人全身上下扫描一遍才给出诊断,“是过劳病,这人看起来应该很久没睡好觉了,年纪大身体撑不住,陡然放松下来,所有隐疾便全部爆发了。”
苏酥闻言再看向屋内的两幅炼酒器时,心中微微有些不自在。
857感受到宿主异于平常的情绪变化,稍显诧异。
“不用担心,你阿翁只是因为劳累过度,暂时晕过去而已,休息一会儿就会醒过来。”苏酥安慰小童说,然而那孩子听完她这句话后不但没有被安慰住,相反猛然用力推开她,吼道:“都怪你!要不是你让阿翁加急赶制那两个器具,他就不会倒下去!都是你的错!”
苏酥愕然,一只手僵硬地撑着地面,像是没反应过来。
巴图尔却蓦地眼神一厉,一把将地上的小孩揪着衣领拎起来,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又是胡人血统,生气的时候表情就显得分外狰狞,直接把小童吓得哇哇哭叫。
胸口被小孩乱蹬的腿脚踹了几下,那熟悉的闷痛感致使巴图尔想起了被奴隶主拳打脚踢的日子,他霎时间阴郁起眉眼,手上力度也不自觉越捏越紧。
孩子的哭声跟廊檐外的雨水声混杂在一起,苏酥仿若大梦初醒般回过神,忙喊住他,“住手!”
巴图尔在听见她的声音后渐渐恢复几丝清明,狠狠喘了几口气才听话的把人放了下来。
“主公,您没事吧?”他低着头,如同做错事的孩子。
苏酥摇了摇头,示意她先把地上的人扶起来。
小童这会儿已经被吓得不轻,茶黑色的眼瞳在泪水里打转,两只手又恨又怕地捏紧衣角。
“带路,我们将你阿翁扶回房间休息。”苏酥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没有恶意,为此她还打开腰间那柄墨绿玉扇,轻轻摇了摇。
小童躲躲闪闪地看了几眼巴图尔,这才慢吞吞在前面带路。
苏酥按照系统指示让巴图尔去药铺买了几包调理身体的中药回来,等一切安排妥当后,两人又租了辆马车赶往她之前为打造油纸伞所置办的宅院。
说是宅院,其实就是一栋因为闹鬼荒废多年的凶宅,她当时手头没多少银钱,在望月镇转了几遍之后才决定买下这块地皮,由于这里闹鬼传闻太盛,无论她挂出怎样可观的工钱都没人愿意过来,再三考虑之下,她便去西街买了一批奴隶回来。
如今再回头看,她当时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接下来要做酒肆生意,不可能再像做油纸伞那样将最关键的造纸技术掌握在少数几人手中,她要大规模生产,尽量用最短的时间抢占先机瓜分市场,那么卷入整个酿酒过程的所有人都必须是自己人。
掌握住奴隶的卖身契就等于掐住了他们的命门,苏酥并不怕对方背叛自己,她只是在偶尔的间隙看着那些人总会产生一种细思极恐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