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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大人,请说吧。”
    徐牧从他身边慢慢行过,一面走,一面道:“你知道,你的养父是怎么死的吗?”
    刘宪怔了怔。沉默了一瞬,还是开口道。
    “当年汴京出时疫,父亲是病故的。”
    徐牧笑着摇了摇头,“那年时气是不好,但你父亲,却并非死在这个病上。”
    刘宪跟上他几步,“您知道什么?”
    “他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你怎么知道。”
    徐牧回过头来,没有马上回答他。
    刘宪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你怎么知道?”
    他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徐牧避开的他的目光,“因为,下毒的人,是我的妹妹。也就是魏钊的母亲。”
    刘宪脑中轰地响了一声,他素来冷静,如今却也难以抑制住心头的颤动。
    “你究竟什么意思,徐淑妃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害我的养父。”
    徐牧往后退了一步。
    “无缘无故?刘知都智谋举世无双,你想想呢。”
    刘宪没有说话,寒秋的冷风一阵一阵地往他的耳朵里灌,天地间充盈着一种如同闷雷一般轰鸣的声音,他的确还没没有完全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冥冥之中他却预感不祥,心中某一处的平衡好像猛地被一个重物压过来,瞬间就破了。
    徐牧见他失神,声便放缓了下来。
    “你在宫中多年,听没听过周太后的儿子,魏敬的事。”
    刘宪喉咙里哽着不知名的什物,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徐牧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他身后,背向他而立。
    “当年周妃之子五周岁,徐妃产下魏钊,宫中传说,这儿子相克,必有一子会殒命,徐淑妃便求皇上,将周妃之子送到宫外八王府中养着,谁知后来这个孩子出宫之后就一病不起,最终病死在宫外,周妃大恸,至此之后就得了疯病。”
    说着,他将手从刘宪身上移开。
    “你知道的,大概也是这样吧。不过,这事背后还有另外一段事。周妃之子魏敬自由聪慧异于常人,我的妹妹怕他威胁到魏钊的地位,借命数相克送魏敬出宫后,又命人取他性命。八王夫妇不忍皇嗣血脉受损,偷偷将魏敬送出了王府,交给了你的养父。世人皆以为魏敬已死,事实上,他现在……”
    徐牧看向刘宪,“也仍然活着。”
    “你……你早就知道?”
    徐牧摇头,“也不能说是早就吧,你养父临死之前,寄了一封信给八王,连同一块青玉佩一同封在信中,只是八王正在当年与殷相谋反案中,那封信就辗转到了我的手上。看过那封信后,我十分后悔送你入宫,让你同你生父……”
    “住口!”
    屏风后面的月琴被受惊的女人踢倒,当的一声,一根琴弦骤然断去。
    天地间仿佛失去最后一丝声音,连风也渐渐颤巍巍地停滞下来。刘宪头顶一轮弯月凄惨地照着。在这座精雕细琢的古雅宅子里,每一处景致都是有灵气和心意的,此时仿佛都低垂下面目,不敢看他。
    “刘宪,你与魏钊注定要生死相搏。”
    说着,他抬受指向屏风后面,又扫向梁氏,“你本有无双智慧和谋略,本可以继承大典,逐鹿天下,不要为了这些女人,让亲者痛仇者快!”
    “你住口!”
    “我可以住口,你的兄弟能住手吗?掖庭狱的旧案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他知道当年的真相,你以为,他还会留着你的性命吗?我知道,你为了宫里那个绣儿,不想与他博弈,可是,我告诉你刘宪,你退不出来了,如今这个局,就算你死了,恐怕都不能完全解开!”
    “你当年……就不该救我,就该让我和那些清白干净的读书人一道,死在丽正门口……”
    “事情都不过去了,不要说这样的话,你和我从一开始就是同心同德的,刘宪,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在女人身上执念,她们心里头只有浅薄的情爱,不配得到你这样人的全心全意。”
    刘宪没有说话,手指却几乎要扣进肉里。
    徐牧的声音逐渐开始模糊,他的脑子里一下灌入无数的声音,有先帝的,有魏钊的,还有殷绣的,甚至还有养父养母的,那些年生已久,依旧温暖如春的言语如今像一把又一把饮血的刀子往他心上刻画。
    他慢慢的转身,往外面走去,全然不顾身后徐牧声音。
    庭院中嶙峋的奇石如丑恶的野兽一般,环伺在他的周围,他步履有些虚浮,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绕过庭院,行到大门前面的。
    门前牵马的人正候着他,见他出来,忙道:“刘知都,您的马我们替您栓在那边呢,这就替您牵过来。”
    他似没听见一般,并没有搭理。依旧径直往前走去。
    牵马的人回来时,已不见了他的人影。
    夜路上万家灯火,他的马扬蹄长嘶一声。
    庭院深处,那诸宫调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唱的仍旧是《井底引银瓶》。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灯下很人托腮寻声,路上独行的人却一步也没有回头。
    十月恍然就过去了。刘宪得了一场重病,一直在宫外养病,久不入宫。
    宫里的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一应事情都在杨嗣宜处拿主意,到也事事都有条理。